九月三日,狩猎的第六日,姜知意的马受惊了。她本来像前几日那样,骑着红玉在平坦的草地上慢慢跑着。可她不过微微用力夹住马腹,红玉突然发出嘶鸣,随后扬起前腿,向林场内急速跑去。马背上的姜知意被吓了一跳,她飞快地抓紧了缰绳,就怕自己被受惊的红玉甩了下去。红玉一向温顺,此刻突然受惊,里面一定有问题。可姜知意来不及多想,红玉跑得太快,快到她都听不到身后秋霜和万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和周围不断擦肩而过的树枝,让姜知意意识到她落入巨大的困境了。若是她不能摆脱这种困境,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不是从马背上摔下,就是被林中的野兽给撕咬。手中的缰绳勒得她的手心微微出血,而身上不断被树枝划伤的刺痛也在提醒着她,再不想办法自救,她就会先脱力摔下。姜知意忍着剧痛放低了身子,用抓住缰绳的双手慢慢环抱住红玉的脖子。联想到她是夹了马腹后才让红玉受惊,她的双腿丝毫不敢用力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上半身了。姜知意忍住颠簸,不断对红玉说着好话,试图将它安抚下来。可红玉受惊严重,依旧急速奔腾着。姜知意实在没办法了,放开让她疼痛难忍的缰绳,手死死地抱住红玉的脖子,手指更是紧紧纠缠在一起,她的脸都贴在红玉的鬃毛上,眼睛紧紧地闭起给自己加油打气。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红玉终于放慢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就在红玉停下来的那刻,姜知意终于放开无力的双手,泄力地从马背上滑了下来。可她一刻都不敢放松,她从未独自一人到过林场深处,就怕遇到大型的野兽。姜知意立刻踉踉跄跄地起身,掀开马鞍下的垫子。果然不出她所料,一根绣花针就这么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眼前。她夹住红玉的腹部,这根针可不就扎进红玉的肉里了,那瞬间而来的刺痛才让红玉突然急奔了起来。那根绣花针连在垫子的一角,上面还带着同色的丝线。乍一眼看过去,像是绣娘缝制的过程中,忘记将针取回了。可姜知意知道,宫里的人做事绝不会如此马虎,这定是有人故意害她了。她眼里闪过一抹狠戾,有人手段如此阴狠,那就不要怪她了!姜知意取下那根针,重新坐回红玉的背上,让它慢慢带自己出去。没了针的干扰,红玉也恢复了温顺,慢慢朝外面草场走了去。只是此刻速度慢了下来,走了许久还姜知意还没瞧见熟悉的景色。两刻钟后,她才听见了秋霜和万顺声嘶力竭的声音。姜知意压下嗓子里的干涩,大声说道:“我在这里。”片刻后,她就瞧见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秋霜和万顺真是红着眼眶扑到她身边,两个人的眼睛都肿得不像样子了。“都是奴才不好,让您受累了。”万顺边说边打自己耳光。秋霜更是哭得停不下来,抽噎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还来不及安慰这两人,就看见祁景渊皱紧了眉头看着她,手指紧握成拳,担忧地盯着她。“知意可还好?”他虽然极力压制可依旧泄露出了怒火。姜知意朝他虚弱地笑了:“嫔妾实在没力气了。”说完她就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泄力地往下栽倒。祁景渊立刻眼疾手快地将人抱在怀里。姜知意此刻狼狈极了,发髻散乱,身上的骑装都被树枝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手心的脏污和鲜血混合在了一起,黏腻得不像话。祁景渊只看了一眼,幽深的眸子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给朕好好查!”留下这句话,他就抱着姜知意快速坐上了踏雪,朝着行宫方向策马奔腾了。秋霜手里拿着她给的那根针线,急得揪过全福:“我们美人定是被暗害的!”全福接过后细细看了一眼,又亲自查看了一圈红玉,在马腹上发现了那个微乎其微的针眼后,他瞬间面色大变。吩咐起朝阳宫来的亲信,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崇明殿里,太医给姜知意仔细把脉后,恭敬地说道:“妍美人并无内伤,体力枯竭后才会晕倒,微臣给开上一剂药,让妍美人休养几日也就无大碍了。”祁景渊点点头,就让太医下去了。他回头看向她被包扎严实的双手,眼里愠色渐浓。姜知意整整睡了四个时辰,才清醒过来。她忍着身上的刺痛慢慢坐起身来,瞧着疼痛的双手,脸上一片铁青。秋霜听见动静后,立刻端着碗温热的药走上前来:“太医给您瞧过了,说您手上好几道被缰绳磨破的口子,还好口子不深,涂些药就能好。”“您身上的伤口,太医也给开了上好的金疮药,皇上还赏了碧玉膏,不会让您留疤。”姜知意收起身上的戾气,让秋霜给她喂了些粥后,才用了药。祁景渊也很快赶来了殿里,一见到他,姜知意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嫔妾还以为再也看不见您了!”“到底是谁要对嫔妾下这样的狠手?嫔妾自问从未害过人,为何有人要这样对我?”姜知意哭得伤心,脸上满是泪痕。祁景渊抱住她的身子,慢慢抚摸着她的后背,“朕让人去查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姜知意趴在他肩上,边抽噎边点头。只是她的眸子里布满了冰霜。等安慰好姜知意后,祁景渊沉着脸出了殿。姜知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冷地问了秋霜:“我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有谁来崇明殿打探过消息?”“知道您因为马受惊才晕厥的消息后,四位才人都派人送了些药材过来,要您好好休养。”“贞妃娘娘知道后,倒是第一个差人过来问候您,还问了好几回您的伤情,不过奴婢都挡回去了。”姜知意躺在榻上,冷笑了一声:“就是她!”秋霜立刻瞪圆了眼睛。:()娘娘不狠,地位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