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坐下,一夜未眠,年岁大了,有些精神不济,也不太想要应付,“家主这么早等在这,如果就为这个,大可放心,我自有分寸,不劳家主费心,家主还是把家里的摊子守好,后天就是年节了。”
这话已经又送客的意思了,看上去,也确实累了。
滇岳见状,蹉跎片刻,背着手看了对方一眼转身,临去前沉声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滇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好自为之。
现在,滇家万不可参与夺位之争,一切都还早,圣上明显想拿滇家肃清朝堂。
许久,看着已空无一人的书房门口,滇宏眼露精光,起身将门关上。
他行走朝堂这么些年,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点道理他能不知道,只是如今,滇家已是无路可选。
圣上已经替滇家选择了,说的没错,滇家不比其他三家,就是圣上也不好拿捏,的掂量而行。
圣上真的动了废储之心,越王…虽没名言,已是昭然若揭了,年节后,便会有天旨来,将越王的胞姐清歌公主许给他们滇家,他的长子滇池。
清歌公主,谁不知道,那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生母是宠冠后宫的贤贵妃,弟弟是亲王。
嫁过来是他们滇家高攀,这要是以前,对滇家来说,是喜事,可现在,圣上这是用恩,用连襟,逼着滇家,逼着他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要他为圣上,为越王,淌开这场废立的浑水。
这事他还不能说,年节就两天了,过后,这道旨意真下来,他们滇家哪里有退路,他怎么不知道,储位之争是一条血雨腥风的路。
尤其现在,那圣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他是担心,他们滇家这点东西,不够他们父子斗法的,到时候,储君还未明朗,他们滇家先折进去了。
他虽然与滇岳不对付,却同姓了一个滇字。
还有滇池,他的长子,成了得宠公主的驸马,这辈子的仕途就不要想了,驸马不掌权,这是九黎历朝的规矩。
这样的恩宠,就是一根卡在喉咙的刺,吐不出咽不下。
呆坐了许久,滇宏靠着椅子闭上老眼,满脸复杂之色,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了,圣子与自己,已然有一道很大的裂缝摆在那,补救是没什么可补救的了,圣子若是登上大位,他滇家也一样没好果子吃。
越王…也只能这样了,越王荣登大宝,他滇家至少富贵得保。
圣上,恐怕也是抓准了他的命脉,其实,早就没的选择了,只是圣上这一赐婚,给了个明确的方向罢了。
只是委屈他的池儿了,这辈子,只能做个富贵驸马了。
宫中。
清歌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宠她的父帝,在关键时候,还是将她当成了一颗棋子,不同的是,她是一颗较为重要的棋子,的留在关键的时候下,起关键的作用。
她以为,她与宫中那些公主,多少是不一样的。
将手中的纸条摊平,手指一字字的抚过去,父帝…天家无亲情啊!她才笑过圣子,如今就论到自己了。
纸在炭火中瞬间化成灰烬。
滇池,这就是父帝替她寻的驸马,她现在就想知道,父帝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告诉她,她的终生大事已经定了。
说不委屈,说不心寒,终究是假的,人啊,长了一颗心,就是用来被伤的,等有一天,那里凉透了就好了。
既然父帝已经下了决定,她就只能在这个结果上,盘算出最有利的局面。
多愁善感对她清歌来说,是多余的,父帝这么做也好,从今以后,她尽可放心的盘算,不用再有定点估计。
滇家,滇池…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不是最好的一步棋,却是眼下最合适的一步棋。
姜还是老的辣,父帝这一招,就等于将滇家逼上了一条独木桥,而独木桥的对面,就是她九弟的辉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