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沈全就陷入两难之境。他若想解儿子体内寒毒,就必须为北燕所驱使。即便他想向靖武侯求助,然沈保玉早就已经背叛大凉朝。纵然最终救下一条性命,凉朝也再无沈保玉容身之地,前路无望也。即便沈全再忠心,他也别无选择。高无既是如此想的没错,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沈全与沈保玉,是一对截然相反的父子。沈全在得知自己儿子背叛靖武侯府、背叛凉朝后,表面虽经过一番挣扎后答应了北燕所需,背地里却一封请罪书直接投到了靖武侯案前。沈全在请罪书中言明一切,包括儿子的背叛、所得的北燕情报、高无既的计划。不得不说沈全是个明白且有魄力之人人。靖武侯和靖武侯世子都是宽厚之人,沈保玉虽铸下大错,但念在沈全忠心为主的份上,也能饶沈保玉一命。其有魄力则在于,他明知儿子已中寒毒,在儿子的性命与忠心护国护主之间,还是选择了忠心。据沈全的情报得知,高无既会派人埋伏在章岚山脉山脚下的黎州城外,也是凉朝人去章岚山脉的必经之地。沈临得到消息后,便立马派密探埋伏在黎州城,查探可疑人群。据情报回信,在黎州城经过的一拨可疑人群,领头人的行装打扮,是高无既无疑。算算时间,恐怕高无既已经带好人马埋伏在章岚山脉山脚,就等着明天沈临自投罗网了。高无既出现在凉朝境内。这无疑是将其抓捕的最好时机。只是,靖武侯也不知自己儿子会作何选择。如今凉朝内乱刚止,风雨飘摇,北燕与又虎视眈眈,若是能将高无既除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同时,也代表着舍弃了李羡鱼的性命。靖武侯把选择权交给了儿子。“父亲,李左将军曾有恩于你,如今他女儿哪怕身中寒毒也不加害于我,亦有恩于我。所以,明晚行动,药得手后便放人罢。”沈临此言,似在征询靖武侯的意见。靖武侯赞许地点了点头。放虎归山后还可以再抓虎,但若是恩义没了,便不配他们沈家世代,这一身戎装了。过得片刻,沈临又开口:“北燕重城浔州这两日防守定然有所松懈,再加上他们将领未归,群龙无首,是重创他们的好时机。父亲,你我二人兵分两路,我赶去黎州,浔州那里,就麻烦您了。靖武侯闻言,眸中赞许更甚。重创北燕,有的是机会,不一定非要忠于交换。如今就是个很好的时机。“那便依你所说,你打算何时行动?”“回父亲,两日后酉时左右如何?”以沈临的脚程,两日便该到章岚山脉,设在酉时,既消耗了敌人的耐心,也不会让敌人起疑。“好。”靖武侯利落答了一个字后,并未再多言,挥了挥手,便拿上自己的头盔走了。沈临也并未闲着,自行推了轮椅出门,在门扉处轻敲三下,庭院中所有黑衣人便如水如大海,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只余最前方四人上前。室内烛光轻晃,沈临取出袖中一封折叠规整的信纸,轻轻展开。信上新墨留香,几行小楷秀气非常,寥寥数语,满是女儿家的娇羞夸赞之语。分明就是昨日李羡鱼写的信。沈临又看一遍,才将信重新小心折起,收进袖中。今日,怕是不能收到她的回信了。他本答应每日会给她写信,恐怕是要食言了。为了不暴露行踪、打草惊蛇,便是云绣都不知他早已不在曲河镇。他虽不愿食言,却更不敢冒险。如果计划一实施未成功,高无既及其手下身上并无解药,又或者宁死也不愿交换。那么计划二便得立即启动。他的人已经与神医会面,神医赶往此处还需两日半的时间。到时若无解药,便得在挟持住高无既后,立即赶往章岚山脉取火绒草了。无论计划一或者计划二,此次反捕都必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沈临指挥过大大小小数十次战役,但这却是头一次,让他如此紧张、如临大敌。人对越在乎的事情,便越会紧张。李羡鱼之于他,便是如此。信纸收好,他沉声唤道:“云山。”一名黑衣人推门而入,看眉眼正是云山。他深情却有些迟疑:“世子,此刻便要打通吗?”沈临话语简洁:“此刻。”云山眸中闪过挣扎,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上前半跪于沈临身前,替他以真气强行打通经脉。此法虽然可助沈临短暂行走,但其对双腿经脉伤害极大。若使用次数多了,世子的双腿能不能痊愈,恐怕都是未知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