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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深宫岁月 卿姑姑的故事(第1页)

在那幽深的皇宫之中,有一位年过半百的女子,名为了。她终身未嫁,无儿无女,却在这宫墙之内有着特殊的地位。她身边围绕着一群大奴大婢,他们对了恭敬有加,尊称她为“卿姑姑”。了曾抚养过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这些皇子公主们在她的呵护下长大,对她充满了尊敬,总是亲切地喊她“卿姑姑”。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了见证了无数的宫廷纷争与悲欢离合,她的身影如同一个安静的守护者,默默陪伴着这些皇室子女。故去的皇贵妃与了有着长达三十五年的深厚情谊。在皇贵妃临终前,那奢华却略显凄凉的寝宫内,弥漫着沉重的气息。皇贵妃虚弱地躺在华丽的床榻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曾经娇艳的面容因多年来一次次的怀孕生子所带来的病痛变得憔悴不堪。她紧紧握着了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丝温暖与慰藉。皇贵妃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再次问出了她们相处三十五年间常常问出的那个问题:“你现在开心吗?”了微微垂下眼眸,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尽的沧桑:“不开心。”尽管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她的眼神依然清澈而坚定。皇贵妃听见了的回答,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释然,仿佛她一直在等待这个答案。“不开心就好,你开心,本宫就能开心了。”皇贵妃的声音微弱却充满了深情。她知道了在这宫廷中的孤独与无奈,也明白她内心深处的痛苦。然而,正是因为了的不开心,让皇贵妃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安心。在这充满权谋与争斗的皇宫里,了的不开心仿佛是一种对纯真的坚守,一种对世俗的反抗。皇贵妃的手渐渐松开,她的眼神缓缓闭上,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了静静地看着皇贵妃,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知道,这位与她相伴多年的女子即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而她们之间的故事也将成为宫廷历史中的一段传奇。在皇贵妃离去后,了独自站在寝宫的窗前,望着那片被宫墙围住的天空。她的思绪飘向远方,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那些与皇贵妃一起度过的日子,那些抚养皇子公主的时光,如同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她将继续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守护着那些她曾经爱过的人。1在那巍峨的宫殿深处,皇贵妃正躺在奢华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床榻上。她还未满五十岁,这个年纪在现代社会甚至连最迟法定退休年龄都未达到,可如今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的眼神空洞而疲惫,望着头顶精美的帷幔,思绪仿佛飘向了遥远的地方。有一首已经有些生疏的词突然闯进了她的脑海,让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躺在床榻上的沈君柔轻声问道:“笑什么呢?”站在一旁的了微微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奴婢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她的面容因多次生产和流产带来的病痛,显得比实际年纪更加憔悴。长期以来,她都靠着服用朱砂来镇痛,可如今即便是加大剂量的朱砂也压不住骨子里的痛楚了。太医们只会开一些无关痛痒的药,对于她的病情根本无济于事。她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了找来了一些形似虞美人的花朵,刮出一些黑色的膏子给沈君柔服用。“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服食了鸦片的沈君柔脸上终于露出了安详的微笑:“那时候,你可真蠢啊!”了微微苦笑,自己真的蠢吗?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一朝穿越,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在这个陌生的朝代活出一片天地,却没想到在普通百姓都能生存的朝代,自己却活得如此艰难。她曾自嘲为牛马,却没想到,在这里,人根本不如牛马。了穿越到了户部小吏绪家十五岁的女儿绪卿身上。在这里,她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嫁人,二是入宫。嫁人,就意味着她要和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绑定一生,他的模样和品性她一概不知,但见面那日便要肌肤相亲,然后在医疗条件极其恶劣的环境里体会怀孕生子的痛苦,从此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生死由他。比起这样恐怖的未来,进宫,反而成了更好的选择。起码,她可以逃离那逼仄的小院、无休无止的绣活和家人审视的目光。了毅然决然地当上了宫女,心中也曾偷偷幻想着是否会偶遇年轻的皇帝,展开一段旷世奇恋,或者凭借着自己现代的前卫思想开创一个新时代。可惜,她的希冀被那一声声落在脸上的巴掌打碎了。只因她挺身而出护住了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宫女。“这不是她弄坏的。”了指着面前的檀木架子。小宫女怯怯地看着了,眼中包着泪水,让人看着心生怜悯。面前的几位姑姑冷笑着看着小宫女:“那你说,是谁弄坏的?”小宫女面容白净,声音低如蚊蚋,被人踩得红肿的手指指向了了:“是、是她。”,!了愣住了,这个小宫女自己心里清楚架子送来的时候就是坏的。可她的声音竟然渐渐大了起来:“是她!”“姑姑也听见了,她说是奴婢弄坏的,自然就是她自己弄坏的。”小宫女声音急切,“姑姑要罚就罚她吧,若不是她弄坏的,她怎么会替奴婢说话?”姑姑们的脸色变得戏谑:“是吗?那就罚绪卿二十一板子。”她们笑眯眯地看着了:“宫里的善心,就是这种下场。”板子打在身上的时候开始是疼的,后来就没感觉了。了的膝盖在石板上磨着,被他们像拖死猪一样拖到了仓房里头。任凭了自生自灭。小宫女再也没有出现,或许正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了又热又渴,后背热辣辣的,神志却有些不清了。再醒来的时候,是沈君柔轻轻地用一块软布擦拭着她的额头。沈君柔的手指,那时候已经很粗糙了。了也曾为她仗义执言。了用自己的愚蠢莽撞地救过不少人。但只有沈君柔,在了被扔进仓房后,带着伤药来探望她。在这个封建王朝,没有女主爽文。只有残酷的现实。那时候的沈君柔眉眼还未长开,却已经隐约显露出浑然天成的娇艳。所以她被其他宫女忌惮,轻易不让她去主子面前露面。她们甚至明目张胆地排挤她。她确实也搞不到什么好的伤药,了就让她找一些蒲公英和苦地丁,每天再给了带点清洁的水和饮食。虽然缓慢,但了也一天天好转起来。了恢复之后,便时常郁郁寡欢。在这个陌生可怕的地方,了想死又不敢死。说来好笑,了自诩为现代独立女性,可在这里,十岁的沈君柔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你以为你救了她,她就会感激你吗?”沈君柔的声音还带着些稚气,但说出的话却字字戳心。“她那种蠢人,心里根本没有什么仁义道德。”沈君柔的衣袖都短了一截,细细的手腕冻得通红。她明明比了小那么多,但训起了来却十分熟练。她还一边把珍贵的蛋黄塞进了了的嘴里。了之前在她被欺负的时候,自告奋勇帮她承担了打扫承香殿的工作。了曾帮别人干过更麻烦更累的事,可她是第一个向了表达谢意的人。“你现在开心吗?”了看着木头做成的横梁,突兀地问出这句话。沈君柔愣了一下:“等我做妃子的那天,自然就开心了。”“妃子?”了喃喃道。“家里请过道士看过,说我天生宜男相,只要能怀上,那自然都是男孩。”她带着一些傲然说道。了不忍心告诉她,生男生女并不是由她决定的。xy染色体各司其职,y染色体才会决定生男生女。那时候,了内心深处还有些鄙夷沈君柔的重男轻女。但另一方面,一个黄毛丫头说出这种话,又实在可笑可爱。“那肯定,”了逗她,“我们柔柔看起来就是多子多福的面相。”她终于意识到这句话有点不知羞,忍不住扑到了的身上腻歪:“就你话多!”她粉扑扑的脸像青涩的小桃子,身体还带着小孩子的柔软。可当妃子哪有那么简单?那么多宫女,人人都想一步登天,凭着美貌去做贵人。可天子刚刚登基,前朝重臣早已把他的皇后贵妃都选定了,甚至有机灵的臣子,早早地在潜邸就让女儿入府,做侍妾,一朝成为嫔妃。如今宫里争奇斗艳,美人目不暇接,皇帝又怎么会注意到外面小小的野花呢?但沈君柔从来都不是认命的性子。宫女成为嫔妃,最常见也是成功率最高的途径就是妃嫔的推举。在宫里的女人,不仅自己是家族送来的一枚棋子,手里也有自己的筹码,才能在宫里有立足之地。每一个人都是可以被掂量的货物。比如了,了会写会算,靠着自己的一些小聪明,在内务府姑姑手下扎下了根。了毕竟是二十多岁的人,做事比起真正的小姑娘还是稳妥不少。而沈君柔,则在攒钱。每一个能去主子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是用钱买的。宫女每个月的两月钱,除了孝敬姑姑的份例,沈君柔全都留了下来。低等宫女吃食不好,别人都拿月钱偷偷改善伙食,她却硬是咬着牙咽口水,一口都不吃。有次轮到了往她嘴里塞蛋黄。“我在内务府呢,不差一口吃的。”见她迟疑,了又补充,“你如今若不吃,相貌便会比别人差一截,还怎么当妃子?”于是她又赶紧咬了一口。其实了也捞不到什么油水,但总归比她扛饿。了在内务府站稳脚跟后,就想设法把沈君柔也弄进来。这样月钱好歹能多些。终于,沈君柔攒了两年的月例,经过多番挑挑拣拣,终于舍得上十两银子的巨款,买了一次送驱寒图的机会。节日里送东西的差事格外昂贵,因为主子心情好,得赏钱的机会多。她捧着东西去的时候,正巧遇见了珍嫔和三皇子以及皇贵妃的四皇子。五岁的四皇子百无聊赖:“这雪景真无趣,白茫茫的一片,真不吉利。”沈君柔眼尖,看着珍嫔伴着皇贵妃正缓步走来,微微躬身,脆生生地道:“四皇子,可别嫌雪景无趣,奴婢老家都说,瑞雪兆丰年呢,想必明年也一定是丰收有望的好年景。”三皇子便顺势接上一句:“那是自然,父皇可是上天庇佑。”,!皇帝将这句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表情愉悦:“这小宫女,倒也有点见识。”待看到四皇子,目光里又是一喜。沈君柔婉婉下拜,还待说什么,珍嫔已然娇嗔:“陛下,冰天雪地里,何必为难孩子呢?四皇子不懂事,贪玩也是正常。”皇帝的目光便移开了。沈君柔有些恼恨珍嫔抢话太快,又欣喜皇帝对她的称赞,当晚翻来覆去地将这个场景描绘了一遍又一遍。“你说,皇上会记得我吗?”她期待地问,面容娇羞又激动。第二天,皇贵妃的旨意下来了。却不是沈君柔期待的册封,而是指责她办事能力不足,罚掌嘴三十,即日起离开内务府,去承香殿做洒扫宫女。皇贵妃恼恨沈君柔那席话把她的儿子衬得愚蠢无知,更恨珍嫔添油加醋。珍嫔如今深受皇恩,风头正盛,皇贵妃动不了,但小宫女沈君柔却可以轻易拿捏。沈君柔跪在前来宣旨的太监面前,听见旨意,下意识地抬头,惊慌失措。了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她被一巴掌狠狠掼到地上。出手的是皇贵妃身边的嬷嬷,她手劲极大,每一巴掌好像都在抽打她的仇人。“贱蹄子,你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她高高在上地看着萎靡在地的沈君柔:“还想勾引皇子?贱婢!皇贵妃娘娘心善,留你一条小命,我就让你死了这条心!”沈君柔的脸颊高高肿起,口鼻间鲜血淋漓。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她狐媚的名声一旦传扬出去,在宫里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内务府、妃嫔宫里,都不会收留名声不佳的宫女。皇贵妃一向慈悲淡薄。但那慈悲只在她成日的吃斋念佛的表象里,始终也落不到小宫女身上。沈君柔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心如刀绞。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沈君柔护在怀里。“姑姑,求您饶了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了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嬷嬷却冷笑一声:“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求情?给我滚开!”说着,她又扬起了手。了紧紧地抱着沈君柔,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这一巴掌。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太监匆匆跑来。“住手!”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有旨,宣沈氏觐见。”嬷嬷愣住了,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了也惊呆了,她没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宣沈君柔觐见。沈君柔虚弱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了连忙扶着她站起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快去吧,一定要小心。”了低声说道。沈君柔点了点头,跟着太监走了。了心中充满了担忧,她不知道沈君柔此去会面临什么。过了很久,沈君柔才回来。她的脸上带着泪痕,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定。“皇上没有怪罪我。”她说道,“他还夸我有勇气。”了松了一口气,心中为沈君柔感到高兴。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在这深宫里,危险随时都可能降临。从那以后,沈君柔更加努力地想要成为妃子。她知道,只有成为妃子,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才能有更好的生活。而了也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她,帮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君柔的机会终于来了。皇帝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所有的妃嫔和宫女参加。沈君柔精心打扮了一番,准备在宴会上一展风采。宴会上,沈君柔的美丽和聪慧吸引了皇帝的注意。皇帝对她产生了兴趣,开始和她交谈起来。沈君柔巧妙地回答着皇帝的问题,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华和魅力。然而,这一切都被其他妃嫔看在眼里。她们嫉妒沈君柔的受宠,开始暗中算计她。在宴会上,一个妃嫔故意将一杯酒洒在了沈君柔的身上,让她出丑。沈君柔虽然有些惊慌,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巧妙地化解了这个尴尬。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君柔不断地受到其他妃嫔的排挤和陷害。她的生活变得越来越艰难,但她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了看着沈君柔的遭遇,心中充满了心疼。她想要帮助沈君柔,但她也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在这深宫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了结识了一位有权有势的太监。这个太监被了的善良和聪明所打动,决定帮助她和沈君柔。在太监的帮助下,沈君柔逐渐得到了皇帝的宠爱,地位也越来越高。然而,随着沈君柔的地位上升,她和了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沈君柔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她没有时间再和了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地相处。了心中有些失落,但她也理解沈君柔的处境。她知道,在这深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命运。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君柔终于成为了皇帝的妃子。她的梦想实现了,但她也付出了很多代价。在这深宫里,她失去了曾经的纯真和善良,变得越来越世故和圆滑。,!而了,依然在这深宫里默默地生活着。她看着沈君柔的变化,心中充满了感慨。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在这深宫里,只有不断地努力和适应,才能生存下去。多年后,皇贵妃病重。沈君柔也已经成为了后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来到皇贵妃的床前,看着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如今变得如此虚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皇贵妃看着沈君柔,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你终于成为了妃子。”她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努力。”沈君柔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皇贵妃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了。“你一直都很照顾她。”她说道,“我希望你们能一直相互扶持下去。”了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慨。她知道,在这深宫里,真正的感情是如此珍贵。皇贵妃临终前,再次问出了那个她和了相处三十五年间常常问出的问题:“你现在开心吗?”了微微摇头:“不开心。”皇贵妃听见了的回答,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开心就好,你开心,本宫就能开心了。”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了看着皇贵妃的离去,心中充满了悲伤。她知道,在这深宫里,又少了一个曾经陪伴过她的人。而她自己的未来,依然充满了未知。2沈君柔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那脸颊肿得像尚未破皮的桃子,轻轻一碰似乎就会渗出组织液。她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仿佛一个受伤的瓷娃娃,脆弱而无助。了求了无数人情,才终于让她今晚能在宫女的内舍里再住一晚。小宫女们请不来太医,但若是拿出钱,倒是可以买到几味药。幸好,了还懂一些医理。了急忙跑去买药,一路上脚步匆匆,心中满是担忧。她穿梭在热闹的街市中,却无心留意周围的景象,只想着尽快买到药回去救沈君柔。终于,了买到了清热解毒的金荞麦和红藤,又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只丹参。虽然这些药不能完全治愈沈君柔,但至少可以先吊住她的命。回到内舍,了看到沈君柔依然昏迷着,痛苦地呻吟着。她轻轻拍抚着沈君柔,低声哄劝着:“乖,咬着参片啊。”沈君柔闭着眼睛,泪珠子滚滚而下,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碎。“凭什么呢?”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就凭她们是皇贵妃、是嫔妃吗?”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仿佛在质问着命运的不公。了默然无语,心中同样充满了无奈。半晌,了轻轻道:“沈君柔,你要相信,很久以后,我们会生活在一个每一个人都平等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人肆意欺辱别人,那里没有皇帝、皇贵妃,也没有什么妃嫔,更没有太监宫女,只有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再会使唤我们。”沈君柔的泪珠子流得更凶更急了,她似乎在为自己的遭遇而悲伤,也似乎在为那个遥远的平等之地而向往。她的额头温度越来越高,了却束手无策,心中充满了焦急和无助。了没有办法让这个地方改头换面,没有办法让这里的奴隶都站起来。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守护着这样一个渺小而卑贱的沈君柔。了在心中默默祈祷,祈求上苍让她活下去。也正是这样一个渺小而卑贱的沈君柔,却在二十年后,站在了皇贵妃面前。她斜倚在贵妃榻上,让那个曾扇过她脸的嬷嬷,用同样的力道扇着皇贵妃的脸。直到那脸红肿如鲜血的模样,才懒懒地喊停。那嬷嬷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皇贵妃的嘴角溢出血沫,喉咙咯咯作响。“三十一巴掌,”沈君柔巧笑倩兮,“本宫都记着呢,这是你之前给本宫送的第一份礼。如今,你都要死了,本宫也不能不还给你。”她抬了抬手,欣赏自己手上那碧绿如青海的玉镯:“毕竟,本宫最不喜欢欠人情。”她确实不喜欢欠人情,别人对她不好,她睚眦必报,但别人对她好,她也记着。皇上学封她为沈常在的那一天,她就将了从内务府调到了她身边。在那之前,她在承香殿做了三年的洒扫宫女。这三年间,了教她读书写字,教她在宫中的生存之道。了虽然只是一个现代人,但对于封建的皇权,了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沈君柔不再是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小丫头了,她抬眸间便是楚楚可怜的惹人怜惜,举止间稳重娴雅。再加上年岁渐长,她的五官彻底长开,那与生俱来的娇艳已经让人挪不开眼。她只差一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承香殿是宫内最偏僻破落的一个小佛堂。谁也没有料到,有一天,天子竟然信步闲逛,对这个地方起了兴趣。出乎他的意料,这个佛堂是如此清静整洁。还有一个苗条俏丽的女子正俯身,在供桌上的佛像前添着灯油。只是微微的一侧脸,便让皇上学怔住了。如此清绝艳丽的美貌,却又在佛堂里,在青灯古佛前手持着素白贡瓶。佛是寡欲的,而世间的欲念,却都在这个宫女身上。用现代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场禁欲系的py。不过,皇帝就吃这一套。,!封建王朝,还没有人敢对神佛下手。但了告诉沈君柔,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能靠神仙皇帝。要想往上爬,那只能靠自己。世上难得有巧合,是了和沈君柔用全副身家送给皇上面前的太监,只求他提一句承香殿。这是一场豪赌。皇上学封沈君柔为沈常在的时候,她所有的身家只剩身上那件袍子。而若她没有将了从内务府捞出来,了也连第二日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好在,她们赌赢了。皇贵妃宛如一尊佛,贵妃骄矜,其余的妃子也都是家世显赫,毕竟落魄的小官吏压根儿没有机会将女儿送进宫来。高门贵女们,都是受着知书达理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自然也就沾染上了傲慢和清高。她们不像沈君柔能够低到尘埃里,毕竟她就是尘埃里开出的花。她献媚讨好,身段柔软得令男人心醉神迷。这样的伏低做小换来了赏赐如流水般送进了承乾宫。她也从一个小小的沈常在成为了贵人,一年之后,便坐上了柔嫔的位置。短短半年时间,她已然是宫中最风光的一个。沈君柔封嫔那日晚上,了亲自下厨给她做了她最喜爱的奶油蛋糕。她们关上门,只有两个人坐着,看着明月高照,吃着美食,享受着无边凉爽的风月。了曾想,这就是她们在这个时代的时光。她伴着沈君柔,沈君柔伴着她。直到了发现,她在背着了肆意惩罚内务府曾经其他的同大奴大婢和宫女。只是因为那个宫女给她送衣料的时候多了一句嘴:“娘娘曾经也在内务府——”沈君柔当场没有发作,只是等那个宫女退下去之后,让她尝了三十一个嘴巴子。她只喜欢罚人掌嘴。在了没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变得陌生了。“为什么呢?”了并没有问出这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看着了,突然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这个笑容了看过千百遍,是她问了借钱的时候,是她用上一个成语向了撒娇的时候,还有她得封嫔位的时候,拿着圣旨之后露出的笑。这个笑容里并没有愧疚,只有志得意满。“哪有什么为什么?”“谁有本事爬到这个位置,自然就不会放弃践踏别人的权利,不然我们这么努力地往上爬是为了什么?你告诉了啊,绪卿。”了顿时哑然,随后静静开口:“我是为了让你和我都过得好一些,这个地方本就是吃人的地方,我们不想被吃,就只能顺应这个制度!可我并没有教过你仗势欺人!”但她只是傲然仰起头。沈君柔头上的纯金流苏晃晃荡荡,映着日头,照得了眼睛有些发酸。“阿姊,你以为我天天在想什么?我就是想着往上爬,然后把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狠狠踩在脚下,我不仅要让他们羡慕,更要让他们后悔,让他们痛苦。我受过的苦,凭什么他们可以逃过?”了看着她倔强的面容,终于还是软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懂。”了走上前,柔声道,把她倔强颤抖的手搂在怀里。“你呀,就是太好强了。”了怜惜她还没有从过去的折辱里走出来,只是温声劝慰,“过去的那些事情又如何?重来的事情难道会是现在吗?你以前告诉过我,只要封妃,你就很开心了。”她没有说话。了没办法跟她讲道理,底层的倾轧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好处,在这个封建的畸形王朝里,没有人会赢。所以了换了一个说法:“他们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就连大象在虚弱的时候都会害怕蚂蚁,他们力量虽小,但用得好,也会给你带来好处。”沈君柔倒是把这段话听进去了。她年幼时就因为家里人犯事被送进了宫,饱尝人世冷暖,养成了她有些凉薄的性子。了没办法怪她。她若是生在红旗下,每日只需念书玩耍,她肯定比谁都开朗活泼。沈君柔在宫里靠着自己的生存哲学活了下来,仅凭了区区几句话又怎么可能动摇呢?但只要了在她身边,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然而,这件事情证明了了的失策。了苦思冥想才意识到,沈君柔没有见过大象。人,是没办法想象自己没有见过的事物的。就像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人人平等。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君柔在宫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她的手段也越来越狠辣。了看着她的变化,心中充满了担忧。她知道,沈君柔已经在权力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了。有一次,一个妃子不小心冲撞了沈君柔。沈君柔二话不说,就让人把那个妃子拖下去打了三十大板。那个妃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哭天喊地。了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阻沈君柔。“柔嫔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样下去,你会树敌太多的。”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沈君柔却冷笑一声:“树敌太多又如何?我现在有皇上的宠爱,有权力,谁能把我怎么样?”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傲慢和自信。了叹了口气:“你别忘了,皇上的宠爱是最不可靠的。今天他可以宠你,明天他就可以宠别人。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沈君柔却不以为然:“出事?我不怕。我会一直往上爬,直到没有人能威胁到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了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沈君柔了。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沈君柔不要走上一条不归路。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君柔的野心越来越大。她开始插手朝政,拉拢大臣,企图掌握更多的权力。皇上对她的行为开始感到不满,但又因为宠爱她,所以一直没有采取行动。然而,沈君柔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其他妃子和大臣的不满。他们纷纷上书皇上,指责沈君柔的专权和跋扈。皇上开始对沈君柔产生了怀疑,他派人调查沈君柔的行为,发现她确实有插手朝政的迹象。皇上大怒,他决定惩罚沈君柔。他下令将沈君柔打入冷宫,剥夺她的封号和权力。沈君柔得知这个消息后,心如死灰。她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竟然换来这样的结局。了得知沈君柔被打入冷宫后,心中充满了悲痛。她想去看望沈君柔,但又怕引起皇上的不满。最终,了还是决定去冷宫看望沈君柔。了来到冷宫,看到沈君柔憔悴的面容,心中充满了心疼。她走上前,握住沈君柔的手,轻声说道:“柔嫔娘娘,你受苦了。”沈君柔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我现在已经不是柔嫔了,你不用再这样称呼我。”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苦涩。了叹了口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真诚。沈君柔感动得泪流满面:“谢谢你,绪卿。我以为在这个宫里,没有人会真正关心我。”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和悔恨。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放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和决心。了开始四处奔走,试图为沈君柔求情。她找到了一些曾经受过沈君柔恩惠的大臣,希望他们能为沈君柔说情。然而,这些大臣都害怕皇上的怒火,不敢为沈君柔求情。了感到非常绝望,但她并没有放弃。她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能放弃。最终,了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决定去找皇上,亲自为沈君柔求情。了来到皇上的书房,跪在地上,请求皇上饶恕沈君柔。皇上看着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为什么要为她求情?她犯了这么大的错,你应该知道朕是不会轻易饶恕她的。”皇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了抬起头,看着皇上,眼中充满了真诚。“皇上,柔嫔娘娘虽然犯了错,但她也是因为太爱您了。她只是想为您分担一些压力,所以才会插手朝政。请您看在她一片真心的份上,饶恕她吧。”了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皇上沉默了片刻,心中有些动摇。他知道,沈君柔确实是因为爱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他又不能轻易饶恕她,否则会引起其他妃子和大臣的不满。最终,皇上决定给沈君柔一个机会。他下令将沈君柔从冷宫中放出来,但剥夺了她的封号和权力,让她成为一个普通的宫女。沈君柔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充满了感激。她知道,这是了为她争取来的机会。她决定重新开始,不再追求权力,而是好好地生活。了看着沈君柔的转变,心中充满了欣慰。她知道,沈君柔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个深宫里,权力和地位并不是一切,真正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3沈君柔,这位嘉柔皇贵妃,坤元帝的宠妃,也是坤元帝子女的生母。她曾诞下过两位皇子和两位公主,然而命运多舛,其中一个孩子在九岁时夭亡,另一个则胎死腹中。她并没有如她自己所相信的那般拥有所谓的宜男相。什么宜男相,不过是一些蠢货用概率去欺骗另一些蠢货的话语罢了。但当她怀上第一胎的时候,却是那么地欣喜若狂。了也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去给她讲道理,当着她的面信誓旦旦地说:“你必然怀的是一位皇子。”她看着沈君柔笑得嚣张又得意,内心却有些酸楚。她才十七岁啊,如此小的年纪,本就不该怀孕。在这个时代,生育本就是一件苦差事。可了也知道,在这深宫里,如果她没有子嗣,那么她宠妃的位置就永远坐不安稳。了所能做的就是控制她的饮食,每日督促她运动,为她补充足够的蛋白质,好让她在生产的时候不必那么辛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新入宫的燕贵妃也传出了怀孕的消息。燕贵妃是户部尚书的独女,母亲是太后母族的远亲,家世优渥。不仅有这样的上层关系,在宫里怀孕庆贺的声势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就连曾经因沈君柔怀孕而欣喜的皇帝,目光也更多地偏向了燕贵妃。了劝慰沈君柔,怀孕的时候最忌伤神动气,无论怎么样,先把孩子好好地生下来,养好身体才是关键。了好说歹说才把她安抚下来。然而,不巧的是,那一日在御花园里,她们两人撞上了。,!沈君柔冷冷地站着,等着比她品级略低的燕贵妃向她行礼。然而燕贵妃却带着骄矜的微笑,挑衅地抬起了头。“姐姐还没听说吧?”她微微地笑着,“皇上已经封了我为嫔位,如今我们平起平坐,我不必向姐姐行礼,姐姐也不必向我弯腰了。”燕贵妃垂下眼睛:“姐姐的家人,不知道有没有得到皇上的特许入宫来探望呢?”这句话对于沈君柔来说,又是一道极重的打击。她生母早逝,继母对她非打即骂,在这个时候因家罪而入宫,又哪里有什么人给她撑腰呢?讽刺的是,从燕贵妃怀孕起,她的母家就借着太后的势力不断入宫,俨然她怀的就是太子。“同样是怀孕,姐姐看起来倒是憔悴不少呢,本宫会让皇上多多关照姐姐的。”燕贵妃轻飘飘地走了,留下沈君柔气得浑身发抖。了匆匆赶来的时候,沈君柔已经平静了下来。但她没有看了,只看向燕贵妃离去的方向。她这些年已经学会了忍耐,所以她只是摆弄着手上的帕子,淡淡地说:“我们回去吧。”了本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一个月之后,燕贵妃的胎掉了。听到落胎的消息时,她凄惨无比,没有太医能够诊断出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落胎,最后含混地归结为她母体虚弱,不适合生育。但了知道,是沈君柔偷偷调换了燕贵妃的饮食。李斯特菌,了曾告诉过沈君柔,切开的瓜果就算看起来表面无虞,实际上也会滋生很多细菌,常人吃了都会拉肚子,更不适合给孕妇吃。了教给她保护自己的知识,却变成了她毁灭另一个女人的利刃。那句没问出口的斥责,终于被了狠狠地撂在了她的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这么教过你。你到底在想什么?”“燕贵妃确实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她罪不至死。你知道,她——”“我知道什么?”沈君柔恶狠狠地打断了了。她理直气壮:“你不是告诉过我,这世间没有神佛吗?”“我明明是嫔位,比她更高的级别。她嘴里说着她已经封嫔,就不必向我下跪,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了第一次从她的话语中感到荒谬和无力:“你就这么在意这些事情吗?你不是说只要被封上嫔妃就会感到开心吗?”了声嘶力竭:“那些嫔啊,贵妃啊,又到底有什么用呢?我们都被锁在这一个笼子里,出也出不去,有的时候都要仰仗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这样的日子,为什么又要互相倾轧呢?”沈君柔勃然大怒。她瞪着了:“你在说什么?绪卿,如果没有我,你会有今天吗?你原本只是内务府的一个小宫女!”“你还能开心?你还有本事对我指指点点了?”“我为什么要开心?”了一字一句地问,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我想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没有下跪、没有磕头、没有主子和奴隶的地方,到了那个地方我才会开心。”“我想生活在一个男女平等、想结婚就结婚、不想结婚就不结婚的地方,那样我才开心!”“在这个鬼地方,我没有一刻感到开心,我只是活着,我只是苟活着而已!”了的胸腔剧烈地鼓动着,一种无与伦比的悲哀和绝望从了的心脏处蔓延到了了的眼睛,了的眼泪第一次滚滚而下。“我告诉过你那么多,而你仍然只是想做一个所谓的贵人——”了看着沈君柔愤怒而不解的眼神,就像在八月的太阳下突然被人浇上了一桶冰水。了跪了下来,这个举动让了自己都觉得可笑而悲哀。“柔嫔娘娘,了不能再伺候您了。”这是了和沈君柔的第一次决裂。了自请去了承香殿。这个宫殿内见证过浑身伤痕的沈君柔,也见证过沈君柔的获宠,最终迎来的却是一个意志消沉、只想躺平的了。好在皇帝因顾念着跟沈君柔的相识之情,如今的承香殿已经变成了一个清静素雅的地方,嫔妃日常都会来的小佛堂,所以了在这里的日子也不算难过。每日不过是添添香油、清扫灰尘罢了。剩下的日子,了就发呆,或者睡觉,又或者翻看呈贡的佛经,一边看一边发出无声的嗤笑。佛堂里毕竟人少,了自言自语的声音在佛堂里击出阵阵回响,这样听起来倒反而没有那么孤单了。“如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了喃喃念道。佛教化救渡无边的众生,却并没有众生被渡。了随即嗤声冷笑:“不能渡就不能渡,渡了人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想来佛祖也不过是一个虚伪的人罢了。”一道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轻轻笑了起来:“姑娘这话倒有些意思。”了悚然一惊,猛地回头,竟然是一个光头的和尚。了冷笑,摆出宫女的架子:“你是谁?这里可是承香殿,你怎么能轻易进来?”实际上了是心虚,宫女在这个地方偷懒摸鱼,如果被太监抓住,那可是会招来重重的责罚。这个和尚看起来是一张生面孔,或许了还能吓吓他。他踱步走到了了的面前,姿态好像在接近一只小动物。他的声音轻柔:“你别怕,我只是听到了你的话,觉得很有禅意。”了抬头看向这个和尚,他的面容清俊文雅,依稀有些眼熟。“你是谁?”了突兀地问道。,!他愣了愣:“我是谁?这个问题问得倒有趣。”这就是了和成亲王的第一次相见。实际上他也不是成亲王,他是承远居士。姬远是太后的小儿子,天生无缘佛法。自五岁起,姬远就进了一座寺庙清修,更是在十二岁那年剃度出家,皈依佛祖。他常年在宫内,只是近日太后病重,他才回来侍疾,想来,出家人也有一些难以割舍的尘缘。了赶忙爬起来鞠躬:“了只是偷懒翻看佛经罢了,请勿怪罪奴婢,出家人慈悲为怀,请大师宽恕。”没错,这就是道德绑架。对待妓女来讲怀才不遇,对待和尚却来讲道德。世间的事情都逃不过这一套路。但姬远,他在套路之外,神佛给了偶然投下的那抹微笑。他从未举报过了偷懒摸鱼,那么了自然也可以在他静心念佛的时候,在一旁悠闲度日。他们偶然谈及一些佛法,他往往会被了的奇思异想逗得笑出声来。他也会给了描述寺庙里的红枫和绿柳,沉雪和青堤。在那佛法之外的花红柳绿里,他亦能寻到一抹寂寞。了默然无语,随即轻轻叹道:“这世界哪里又没有什么寂寞呢?”红尘之中,亦是红尘之外,了听到沈君柔平安诞下孩子的消息,却只觉得心如止水。只是在那段时间,了在神佛之前跪下的时间变长了,了在祈求着什么,从未有人说起过。了求着沈君柔孩子的康健平安,更求沈君柔自己的安康。同时,了也为大燕贵妃腹中那从未见过天日的孩子,求一份人世的顺遂。了不是无神论者,只是在这深宫,人人都需要一份寄托。无论那寄托是男人,还是一尊木头。太后的病久久不愈,因此姬远也在宫中待了一年。这是了和沈君柔相识的八年里,第一次没有在一起守岁。不过这一年也并不难过。沈君柔诞下小皇子,便向皇帝陈情,说要来为宫里的孩子祈福,所以给承香殿添了不少的香油钱。又说承香殿里伺候佛祖的宫女辛苦,晋为柔妃的沈君柔特意嘱咐厨房添上好些菜式。了托着自己的食盒躲在殿内,这些菜肴是了熟悉的滋味,但仔细品一品,又带上点别的味道。“你怎么不去看烟花呢?”姬远带笑的声音从了的身后传来。了懒得回头,只快速拭去脸上的泪痕:“没什么好看的。”了将餐盒归拢:“你今晚也可以尝尝宫里的菜式。柔妃娘娘知道你茹素,给你备下了一桌素斋。”姬远的眉目微凝,随即摇摇头:“柔妃娘娘,美则美矣,却缺少了些灵魂。”了抿了抿唇,感受着自己的牙齿磨了又磨。了站起身来,硬邦邦地行了一礼,随即往外走去。姬远的笑声从后面传来:“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回柔妃身边怎么样?”了顿了顿,摇头拒绝:“不必了。”他入宫已然三月余,要打听了的来历也不足为奇。姬远的声音缓缓的,像一种蛊惑:“那你愿不愿意随我出宫?”了悚然回头,只看到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些黯淡不清的光芒。他静静地看着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被束缚在这深宫之中。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出去。”4了还未曾来得及回答姬远的问题,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了顾不上姬远,赶紧出去迎接。原来,皇帝率领着一众嫔妃前来佛堂上一年的第一炷香。皇帝身着华丽的龙袍,身旁的皇后穿着鎏金刺绣的凤袍,身上的凤凰图案端庄而典雅,与皇帝站在一起,颇有一种相得益彰的夫妻之感。然而,若再看向沈君柔,就会发现所谓的华衣,远远比不上她浑然天成的艳丽美貌。难怪她能够站在皇帝的左侧,远远地将淑贵妃的风头压下去。了赶紧上前拜见:“奴婢,见过皇上、皇后,见过各位娘娘。”了低垂着头,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敬畏。皇帝沉默不语,只是从了的手中接过供奉的线香,径自走到佛前上了三炷香。在此期间,姬远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手持着佛珠,远远地看着他所谓的皇兄。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你们都下去吧,”皇帝突然开口,对身旁的嫔妃们挥了挥手,“让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叙叙旧。”皇后和嫔妃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只好退至门外。沈君柔瞟了了一眼,又一眼,表情恼怒起来。但她也只能出去等着。皇帝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了姬远一番,轻笑道:“你果然是在外面待久了,天真得紧啊!”姬远没有说话,但他一直盘弄着佛珠的手指却停了下来。“皇兄何意?”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皇帝轻笑:“都说你已经出家多年,怎么还叫朕皇兄?你不该叫朕施主吗?”姬远抿着唇,没有说话。他的表情略微有些扭曲,竟让了觉得有一丝陌生。皇帝转头看着垂首不语的了,微笑起来:“你怎么不说话?那日你在朕面前嘴皮子不是溜得很吗?”了将头垂得更低,心中充满了恐惧。皇帝转过头去,看着姬远,突然大笑起来:“你啊,你连宫里的一个小宫女都骗不过去。”,!姬远浑身一震,他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样向了投来。这才是真正的他。阴毒的目光,满是贪婪和仇恨的表情。了抬起眼眸,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去看烟花吗?”了顿了顿,“那呼唤叛军的烟花有什么好看的呢?”远不及了家乡那万紫千红的夜空。第一次对姬远起疑心,是因为他的佛法委实烂得一塌糊涂。若真是一个潜心修佛的人,怎会连《金刚经》里的一句话所暗含的禅意都如此生疏呢?那时了怒气冲冲,正话反说,他却没有听出了话中的言外之意。再后来,他们说起宫外的景致。一个一心向佛的出家人,怎会对花红柳绿的红尘如此留恋?他说起山寺里的寂寞生活,说起对尘世间的向往,这样的人怎可能真心出家?了在宫里也快十年了。了那乐于助人的愚蠢本性虽惹来了沈君柔的嘲讽,但却也让了结识了一些本性纯良、知恩图报的宫人。了能够打探出自己的来历,那些宫人也能替了探听姬远那传奇故事的来龙去脉。别小看小小的宫人。他们就像是这座宫殿里的毛细血管,微小,但一切都依靠着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真心向佛,只是太后害怕小儿子威胁皇位,被皇帝斩草除根,才假借修佛之名将他送出宫去,以保他一时的平安。可惜姬远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血脉至亲的哥哥可以做天下最尊贵的皇帝,为什么他只能在山寺里做一个苦修的和尚?只不过是出生早晚的关系,难道说时机便会差别如此之大吗?皇帝拥有江山,拥有美人。了见过姬远看沈君柔的神色,是惊艳,是沉醉,是渴求。他那些言不由衷的嫌弃,那些藏在清心寡欲之下的贪婪,了见过太多了。所以了穿过重峦叠嶂的走廊,在皇帝的御书房前跪下磕头,对太监刘腾低声道:“公公,了有要事求见,事关姬远皇子。”了厌恶刘腾在自己身上徘徊而黏腻的目光。但当了跪在皇帝面前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心绪。了婉声把自己所见、所知、所推断的事情低声说了出来。皇帝并没有抬起头,然而随着了的叙述慢慢往下延伸,他扔下了笔,目光如同锐利的箭矢一般:“你可曾撒谎?”了重重磕了一个头:“皇上在上,奴婢若有撒谎,陛下自可诛了奴婢的九族。”“奴婢入宫以来,受皇上庇佑,才有容身之地。如今皇上励精图治,任贤革新,才有了如今河清海晏的盛世,奴婢再不懂事,也知道忠君报国,自然不会让他人谋害陛下!”了的声音像小时候诗朗诵那样古怪又夸张。但皇帝只觉得了是因为见到了他而激动。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他们最怕的就是他们的统治被推翻。因此,了的话对于皇帝来说不啻一记警钟。总而言之,他还是派了暗卫前去调查。若无事还好,了自然会被处罚,但若是找到了任何苗头,了便成了功臣。是的,就算离开了沈君柔,了也在这皇城里累积起了自己的资本。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期待。她不知道皇帝的暗卫会查出什么结果,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在等待的日子里,了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她继续在承香殿里做着自己的事情,添香油、清扫灰尘,偶尔也会翻看佛经,思考着人生的意义。然而,皇宫里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嫔妃们也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了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终于,暗卫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些证据,证明姬远确实有谋反的意图。皇帝大怒,下令将姬远关押起来,等待进一步的调查。了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她只能等待着皇帝的决定,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在姬远被关押的日子里,沈君柔来找过了。她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君柔质问道,“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他?”了默默地看着沈君柔,没有说话。她知道,沈君柔已经被权力和欲望冲昏了头脑,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善良和纯真。“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得到好处吗?”沈君柔继续说道,“你以为皇帝会放过你吗?你太天真了!”了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不能看着他谋反,不能看着他危害皇上的统治。”沈君柔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忠臣吗?你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了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沈君柔都不会理解。她已经被权力和欲望吞噬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和追求。沈君柔走后,了独自坐在承香殿里,心中充满了悲哀。她知道,自己和沈君柔之间的友谊已经彻底破裂了。她们曾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困难和挫折,一起走过了那么长的路,但现在,她们却成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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