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里处理完最后一块果肉,将水果刀放下,偏过头对上太宰的视线,“所以现在是在抱怨,我对太宰先生还不够好是吗?”
“虽、虽然我也没有这么说……”太宰心虚地移开视线,生怕笑吟吟的灯里当场翻脸——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灯里有些好笑,弯下身从柜子里搬出玻璃瓶,将切丝的柚子外皮放入玻璃瓶中,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瓶白酒,然后对太宰笑道,“太宰先生,伸手。”
“啊,好……”以为灯里是要他帮忙拿着玻璃瓶或者白酒,太宰乖乖地将两只手都伸出来,虚虚做出一个捧的姿势。
灯里眨眨眼,明白太宰误会了什么,却也没提醒他,只是笑着取过去掉皮的柚子果肉,在他两只手的手心上各放上一块,“喏,坏心眼的灯里小姐勉强送给惨兮兮的太宰先生吃的。”
放完柚子,灯里收回手,也没看太宰是什么反应,便将剩余的柚子果肉一股脑儿地全放进玻璃容器中,放入需要的东西,最后密封。
太宰怔怔地凝视着手心里的两块柚子果肉,又移动视线,看向正在写便签记录日期的灯里,不自觉地弯弯嘴角。
那是略带几分不好意思,又稍微有那么一丝青涩的,几乎难以在他脸上见到的笑容。
灯里并没有留意到太宰的表情。写完便签后,她将便签贴在玻璃瓶的盖子上,再转头去料理另一只柚子。
“能麻烦太宰先生帮我把这个玻璃瓶搬到那边吗?”灯里手起刀落,边对柚子实施暴行,边空出手给太宰指了个方向。
太宰很快调整好情绪,带着些不知名的壮烈将两瓣柚子果肉塞进嘴里,含糊地应声,“嗯……唔!好甜!”他眨眨眼睛,轻松地端起浸有柚子和酒的玻璃瓶,满脸不可思议。
“啊……太宰先生以前没吃过柚子来着?难怪。”灯里正在重复先前剥柚子皮的动作,她微笑着将柚子上半部分的外皮拧开,简单粗暴的动作配上她温和的神色,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太宰将玻璃瓶放到指定的位置,又凑到灯里身边继续看她处理柚子,“接下来是柚子皮糖吗?”他有些好奇。
“嗯,是用这些柚子瓤做的。”灯里说着将剥出来的,还没去掉橘络的柚子果肉放进碗里,挪到一旁,专心处理起瓤。
灯里将柚子瓤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泡进水里清洗,又挤干其中的水分,重复两三次后,这才烧热水,将看起来卖相并不太好的柚子瓤丢进去焯水。
一旁的电饭煲发出饭煮好的提示音。
灯里关火,将柚子瓤从热水里捞出来过了一遍冷水,然后放到一边,“既然饭好了,就先做晚饭吧。”她说完,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蹲在冰箱上的四只史莱姆,“你们不可以偷吃哦,柚子还有,不会少你们的。”她转身走到电饭煲前打开盖子。
太宰看看四只史莱姆,又看看被灯里放在水槽边不停滴水的柚子瓤,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你们”,包括他吗?
有些想法一旦冒头,就会一直在心中盘旋,难以消退。太宰瞅了眼给火腿切片的灯里,悄悄往水槽前走了两步。见灯里没什么反应,他便朝柚子瓤伸出代表罪恶的手。
说实话,触感有一点,呃,难以形容。
太宰用指尖拈起一小块浸饱水的柚子瓤,有一些犹豫。他知道文旦一般是只吃果肉的,他刚才也尝过,确实味道出乎意料得好。灯里小姐要做的柚子皮糖,听起来应该是甜的,而且她刚刚让史莱姆们不要偷吃,所以……
是甜的。
太宰确信。他捏着柚子瓤,毅然决然地塞进嘴里——
“呜、好苦!”
太宰整张脸皱成一团,被苦到神情扭曲——在吃过那么甜的果肉之后,嘴里尝到的苦味更为明显,几乎可以说是成倍的苦。又苦又涩的味道久久不散,但他也不能直接把东西吐出来……
灯里被太宰动静吸引。她扭过头,便看见他那一副和柚子瓤有深仇大恨的可怜模样,像是只因为偷吃失败而炸了全身毛,随后垂头丧气耷拉下耳朵的黑猫。
“噗……”她乐得不可开交,碗中搅拌到一半的米饭差点洒出来。
“灯里小姐——”
直到笑够了,灯里才用手背擦擦眼角分泌出的眼泪,看向哭丧着脸的太宰,满带笑意地指指放在一边的柚子果肉,“太宰先生太心急了,柚子皮糖还没处理好呢,先用那边的果肉缓缓苦味吧。”她说着将碗中的米饭转移到容器里,淋上蛋液,洒满干酪粉,送入烤箱。
灯里的动作干净利落到太宰还没反应过来,这份懒人料理便已收尾——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烤箱发出悦人的“叮”声后,他们便能享用这顿晚饭。
……所以除了煮饭需要的二十分钟外,这个蛋包饭基本不用灯里小姐花太多工夫,难怪她对他提议的时候有一点心虚。
太宰没去碰那碗还没剥皮的柚子果肉,而是继续沉浸在真实意义上的苦涩中苦中作乐。
她笑得好开心。是那种大大的、笑到肩膀颤个不停却久久未平的笑。这是不是说明,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轻松快乐的?
处理完晚饭,灯里又转回水槽前继续重复之前的操作,直到她觉得柚子瓤的苦味已经去得差不多了,这才在锅里倒上一部分水,撒入足量的糖,开火让糖溶化成糖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