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送了一盏油灯和一张凳子进来,又笑着出去了,还警告地瞪了眼李栋梁,示意他老实点儿。
大冬天,湿冷的牢房里,李栋梁生生起了一层毛毛汗。无论李栋梁将来是生是死,李家都不再救他。
这两个字在李栋梁的脑子里炸开了一道小小的烟花,他刻意遗忘的小小身影突兀的跑了出来,在他脑子里放肆大哭起来。
语音刚落,就听见脚步声响起来,李栋梁忙望了过去,即便知道不会有人来看望自己,可有点儿动静也好过死寂。
可萧辰煜如何能让他近身,一脚踹过去,早就被酒精和女人泡软的身子骨滴溜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可惜,悔之晚矣!爹最后派了管家来告诉他,李家被拖累得再次搬家,将搬去城外的山庄生活了。同时,李家也决定放弃李栋梁了。
随后,牢头打开了牢门的锁,推开门,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看向李栋梁:“姓李的,有举人老爷来看你了,你老实点,不许惹老爷不痛快,不然,小心你的皮肉。”
萧辰煜用手弹了弹膝盖上的一点飘落的草屑,然后才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姓萧,我李四娘的主人。”
于是,他说道:“你知道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救下李四娘和你的儿子的吗?”
四面楚歌,又被家人抛弃、爱人是来复仇的复杂情绪纠缠着,李栋梁有些神志不清,离疯也不差多远了。
“我的妻子心善,她于心不忍,便让我去想法子将李四娘和你的儿子救了出来,你也能想象得到,过程嘛很是曲折,我们还是费了好些力气才将李四娘救了出来。”
从容地坐在唯一的凳子上,萧辰煜对着李栋梁道:“你无需知晓我是谁,我今儿来,一是替李四娘来瞧瞧你,二呢,我也有点儿事想顺便问问你。”李栋梁眉头一皱,突然有些激动起来:“李四娘那个婆娘呢,她怎么不敢来?她是不是怕了,没脸见我了是吗?这一年多,我给了她多少好东西?我还对她那么好,甚至愿意接她回去享福,谁知道,她竟然是个没良心的,居然要害我!”
所以,进了监牢的李栋梁脑子突然就清醒过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在脑子里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愈加清晰,全都指向——李四娘。
脚步声停在他的监牢门口,里面昏暗,而走廊的油灯照不亮屋外人的脸,只看得出一个是看守他们的牢头,他正一手指着李栋梁,对着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点头哈腰笑道:“就是这个人了。”
“那你来看我作甚?”李栋梁额头疼,反而冷静了下来。
“宝儿不是已经死了吗,还说这些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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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栋梁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甩开。
这一个举动无异于点燃了李栋梁的更大的怒火,他伸出手想要去抓萧辰煜的衣领,接下来是打、是摔还是干嘛他没想过,只是凭着本能行动。
“原来,李四娘根本没有原谅我,她是来报仇的。”
“而,原本这些罪,该你受的,你却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代你受过,你却心安理得带着个女人跑了。”
李栋梁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否对他有所触动?
“李四娘那时候,也是恨过你的,可后来,她在我们家过得还算不错,李家也终于想起来还有个血脉留在外面,于是找来了我们家。”
萧辰煜声音低沉且带着蛊惑性的磁性,若非是此情此景,以他说话的频率和声音,怕是如同在念一诗,读一篇文章。
“可是,李四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该让宝儿回来,因为,她觉得李家就是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