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去吧,我得回单位。”李晋乔把箱子从后备厢里拎出来,交给李乐。“早说,我自己回来了,还得你跑一趟。”“这不是还有田宇么,要是你一个人,我也不去。”李晋乔钻进车子,“走了啊。”“哎,你不上去了?”李晋乔脸上忽然泛起一种纠结加便秘的表情,“不上了。”“那晚上回家吃饭不?”“值班,你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吧。”看着飞奔而去的车屁股,李乐有些纳闷,这是咋了?开门,进门,然后是一股松节油的气味直冲脑门。“妈,这味儿太”刚想说,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一地的瓶瓶罐罐,散落的画稿,大块被揉成团的画布,还有茶几上,餐桌上扔着的刮刀,调色板。穿着松松垮垮的毛衣,牛仔裤,包着着蓝色头巾的曾敏,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画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立在墙上的一幅画。而那幅画,更是让李乐张着嘴,愣了半天。一片掺杂着黑色灰色黄色斑块的红,逐渐变成蓝白紫色混杂,呈现出一种晕染的效果。隐约看出,穿着红色蓬松裹胸长裙的女人,呈现双臂张开,躺倒的姿势,倾斜着出现在画面中间,闭着眼,红唇黑色卷曲长发。整幅画,就像是一团杂乱的颜料,大块大块的涂抹在画布上。又像是经过长期雨水侵蚀之后的壁画,斑驳,残破,但能看清大致轮廓。而里面的人物,面部虽然像马赛克一样有些模糊,但又分明能让观看的人感到情绪的表达和精致的轮廓。李乐这才知道,为什么李晋乔是那副表情。“曾老师,曾老师?”“啊?”曾敏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眼神渐渐聚焦,看到李乐,一拍大腿,“呀,我忘了,你今天回来。”“没事,有老李同志。”李乐拎起箱子,探雷区一样,踮着脚,朝自己屋子走去。“你先别出来,我这就收拾。”曾敏扶着一旁的凳子,一边揉着腿,一边起身。“你这不是搞创作么?”曾敏扯掉头巾,长舒口气,“画完了,结束了。”捡起瓶瓶罐罐,一点点放到阳台的柜子上,只不过路过那幅画时,总禁不住看上两眼。“曾老师,你不是一直画古典画的么?怎么了这是?”李乐把一把画笔递给曾敏。“不知道。”曾敏接过画笔,扔进水桶里,又退后两步,看着画。“就是突然想按照这种感觉画。”“你这从写实一杆子杵到抽象上了?”“意象。”曾敏拉过李乐,“哎,看了什么感觉。”“笔触粗犷,用色丰富,人物么,妖娆?”李乐说了说自己感觉,“风月无边的味道。”“你不会以后就按照这种风格了吧。”“不一定,也许就这一幅。”“你给我看有啥用,回头,找个相机,拍下来,给猫姨和宁姨他们看看。听听她们怎么说。”“嗯。”曾敏点点头,“哎,你爸呢?他没去接你?怎么感觉这两天他都不在家?”李乐撇撇嘴,您这想起他来了?。。。。。。曾敏懒洋洋,猫一样柔软的躺在沙发上,看着李乐在厨房里忙里忙外。“儿子,辛苦。”“不辛苦,为领导服务。”厨房里传出声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多好!”曾敏一抬胳膊,换了个举火烧天的姿势,“到底是大了,有用了,为娘很是欣慰。”“还不是您教导有方?”“嗯,有觉悟,继续保持。儿咂,学校好玩不?”“不好玩。”“抓贼不好玩?”李乐一刀下去,蒜瓣被拍的粉碎,“您这都有眼线,还问我?”“那就是个摆设。”曾敏从举火烧天又变成了牛面体式。“不替你打掩护就算不错了,哎哎哎”“咋了?咋了?”听见曾敏在外面叽歪,李乐赶紧出来。“胳膊,胳膊拧不过来了,帮忙。”曾敏扭着脖子,看向李乐。“哦。”帮着曾敏把胳膊扭回来,李乐笑道,“你这在哪家草台班子学的?”“电视里啊,那个什么蕙兰老师,呼~~吸,呼~~吸的。”“干脆你去报个正规店的班吧。瞎学,别把身子伤了。”“长安哪有?燕京,沪海才有吧。这老胳膊老腿,是得好好练练。”“哪有,您永远年轻。”“呵,才半年,就学的一嘴京油子?”“哪能呢?有感而发。”“来,多说两句,为娘爱听。”“噫~~~~~”一盘白菜烧肉,一盘醋炝藕条。娘俩吃完晚饭,曾敏要拉着李乐出门消食,顺便去超市买点东西,李晋乔指望不上,只能等儿子回来扛米买面。刚要出门,就听电话响。“歪?找哪位?哦,大泉啊,刚回家,刚回家,你等等。”“谁啊?”“你大泉哥,我先下去,你打完电话下来。”李乐走过去,拿起话筒。“大泉哥,我这刚回家,有事?”“淼哇,上次你给我的两份东西,我给钱老板和丁尚武了。也和他们聊了聊咱们在燕京商量滴东西。”“他们怎么说?”“钱老板等了三天才回话,想和你见面聊。不过我听他那话里话外,是想干的意思。”“那不挺好的?”“肯定的哇,你知道现在传的风声么?省里好像要下文,整顿年产量在6万吨以下的矿,说是不达标,不符合手续滴直接关停,他们都慌咧。”“那,丁尚武那边呢?”“嘿,丁胖子说这两天要去长安接孩子,问我去不去接春儿,顺道去看看咱奶,还问你回来了没。这意思不就明摆着伲么。”李乐攥着电话,琢磨了一会儿,“大泉哥,那丁胖子说了几时来长安?春儿几号放寒假?”“他十二号来。春儿是十五号放寒假。”“那正好,你就和丁胖子约一起来长安,看他咋说。”“钱老板呢?”“问他愿不愿来长安,不过丁胖子肯定不会和他一起来。”“嗯,避嫌呢”挂了电话,李乐长舒口气。:()回档:换个姿势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