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栋黄蓝色房屋的地下室,吊灯摇摇晃晃,白炽光一明一灭地闪着。
“嘎吱”一声响,塞尔希奥满脸疲惫地从地下室的小隔间走出来,脱下隔绝病菌的白大褂。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骨,看向熟练换药的程殊,出声:“奥多没大事了。他肩胛骨碎了,再加上失血过多,所以花了点功夫。”
灯光在程殊的鼻梁上晃来晃去,光圈边缘和锐利的骨骼线切合交割。
他面不改色地把药按上小腹,眼皮都没抬:“联系好贡萨洛集团了吗?”
塞尔希奥浑身是汗,热得受不了。他抻住衣服脱掉,声音蒙着:“嗯,联系好了安德烈斯,他明天就会来接人。”
程殊随意地缠上绷带,忽然说:“你之前花了不少功夫都没正式进入贡萨洛的圈子里,这回可以利用他靠近贡萨洛的心腹了。以贡萨洛对奥多的宠爱,你进了他们集团必定得到重用。”
塞尔希奥一愣,面色微变,唇角轻扯:“你怎么知道…”
程殊轻飘飘瞥他一眼,有些嫌弃:“我认识你多久了?表面上帮我打探贡萨洛的情报,私下里背着我想尽办法加入他们。真以为我不知道?”
塞尔希奥心虚地斜过眼神,沉默不语。
是,当年没了爸妈的不止是程殊,还有好不容易有了家庭的塞尔希奥。
曾经他是人人厌恶的野孩子,四处乞讨,吃百家饭。但程父程母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妈妈会弯腰摸他的脑袋,夸赞他给自己取了个好名字,会在他被同学歧视时冲进学校护犊子。
爸爸会给他买新款的足球鞋,会在他病迷糊的时候给他拍背,哄说快快好起来。
不是只有程殊恨魔徒恨这个世界的,还有他。
他对那些畜生的恨意绝不比程殊少半分。
早年颠沛流离,塞尔希奥总闻着餐馆阁楼的油烟味入睡,半夜经常梦到燃烧的大火,吓醒后就枯坐在床上发呆。明明是长身体的时候,短短几个月却消瘦了很多。
后来去德国学医,他很孤独,语言也不通,经常要和程殊打视频聊天消遣。两人都默契地不提苦,他跟程殊分享见闻,程殊就闷不吭声地听着,然后嘱咐一句“哥给你打钱了,你好好学习,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那会儿其实钱还不多,塞尔希奥会努力掰成两半花。因为都是程殊一分分攒下的,他不舍得他哥受苦。
直到有天,程殊报了仇也没爬出魔徒的泥潭。塞尔希奥开始清楚地意识到——程殊也许要干一件大事了。
但塞尔希奥不想让程殊一个人成为英雄。他们都是爸妈的孩子,一样勇敢正直。
既然没办法忘却仇恨,那就替那些和他们一样受苦的人做件大事。
程殊解决魔徒,他去解决贡萨洛。
毕业后,塞尔希奥立马着手回墨西哥。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危险到他不知道自己未来是否会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