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一个不睡觉的民族,上班族没有个人生活可言,加班后必须前往新的社交活动,紧接着还有第二场,甚至是第三场,凌晨两点钟回家——明早又早起上班,剧烈的竞争使得我们摘得全世界最少睡眠时间的桂冠,不足六个小时,比排名第二的北极圈国家芬兰,少了一个小时还多。”“昂贵的当季风衣,海滨建造的室内滑雪场,挥舞万元大钞等待下一辆出租车——这也许是一种病症,我们还不知道,那些使我们所骄傲的东西,正是要使我们毁灭的东西。”
到这里,松永回忆起余切在核时代文学的介绍,他把余切囊括的三个要点“极高科技水平和极低生活水平,秩序坚不可摧、人们自毁灭”写在文章当中,然后道,“中国作家余切向我们描绘了这样一个世界……”
“在核战之后的废土上,全世界人不得不为少得可怜的资源进行争夺,而与此同时,科技仍然得到展,物欲仍然在极尽一切的被满足,不同阶层的人在一个精妙的恐怖秩序下,走向他们共同的灭亡。”
“这几乎是一个为日本社会量身定制的文学设定,把我们一切社会问题都变得更为极端,确实日本是一个绝大部分物资需要进口的国家,如果我们成为一座孤岛,十五天内会饿死接近三分之一的居民;任何阶层的人都在追逐物欲,为此甚至倒过来减少食物支出,简直是癫狂;除了最顶层,没有一个人满意现状,没有一个人是长期感到快乐的,没有一个人要去改变它。”
“我们也不知道在服从什么?但我们在绝对的服从——当我们不知道为何而服从的时候,恐怕灾难就快要来了。”
这之后,松永又加上了东京笔会的照片:意思是,这不是一种荒唐的想象,而是文学家们来讨论出的。
稿子去了编辑部,经过讨论,把报道罗列在社论专栏上。
从上个世纪开始,《朝日新闻》就以社论专栏而出名,这些社论由固定的专栏作家或编辑部集体撰写,固定地排在这份报纸头版的下方。
该栏目言简意赅,内容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多个方面,从棒球明星到政客都能被拿来讨论,很受日本读者的喜欢,相当于当时的“热搜”话题。
因此,尽管《朝日新闻》并不是日本行量最大的报纸,而是长期名列第二,但这些社论使得它在日本报纸中保持一种“精英报纸”的色彩,其读者学历最高。
每四个读者,就有一个人学历在本科以上。相应的,其读者的收入也是所有报纸当中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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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余切所谓“核时代文学”当中,要打起警惕心的那些人。
清晨,新的一天开始,这是一个平凡的工作日。在地铁上,在公司的茶间,全东京有三分之一的人看到了《朝日新闻》的社论。
这一天的新闻头版是“大藏省的官员赞成明年签订日元升值的协议”——当时这个鼎鼎大名的协议还不叫广场协议,人们并不知道该协议到底能对日本产生什么样剧烈的影响。
只知道根据大藏省官员的估计,这一份协议签订之后,日本人将会进一步变得有钱,现在已经很有钱,大藏省却说,好日子还要在更后面。
更下面便是社论《核时代:当日本毁灭之后》,不到一千字,讲述了一个中国作家访日后创作的文学设想。
在这场生在东京大学,中国哲学研究会的临时演讲上,记者松永得出“日本要盛大的奔赴死亡”这种结论。
虽然报纸都有为了吸引注意力,而夸大自己说法的一面,但头条新闻说好日子在后面,下面社论却说日本要毁灭了,这真是左右互搏,上下颠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