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昭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到她脸颊发冷,但却微微泛红,心中不由得一惊,随即就是无限怜爱。
……
从清和宫出来,谢云昭就朝着华荣宫去。今日沐休,反正已经进了宫,不如将宫里的熟人都拜访个遍。
“令晖来了?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最近气色没有从前好了,是不是没有好好歇息?”太后柔软的手贴在她面颊上,声音中带着她熟悉的关切。
谢云昭坐在凳子上,垂眸的瞬间看见她身上的柔云青绿锦缎细密的花纹,雍容华贵又不失优雅气质,让她想起春日的碧波。
听到太后的话,她侧过脸,看向不远处的清晰明亮的铜镜。
铜镜中她面色红润健康,只是精气神有些不足,但是比起终日里待在府中、没有强身健体的人来说,她现在的状态已经超过了太多人。
“我的气色不好吗?许是上了年岁,精气神都不大好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中带着哀怨的意味,唇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太后点了点她,同样笑起来:“你啊你,我分明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没曾想你却说这样的玩笑话来糊弄我,诚心打趣我的是不是?说起上了年岁,我这样的也合该被人叫做老婆子了。”
谢云昭笑:“我说的都是自己,哪有说殿下的意思,我见殿下气色倒是不错,想来宫中万事无虞。”
“宫中惯来没什么事……我是说你这样的年纪,正是花朵一般的时候,正是青春岁月,适合在朝堂上做出自己的一番成就来,哪说得上上了年岁?”太后握住她的手轻拍。
谢云昭其实并不是很适应这样亲昵的语气和动作,但是这是整个皇城中身份最尊贵的女娘、自她小时候就待她很好的人,她也就允许自己再在她的面前当一回小孩。
“看过知棠了?”太后问起清和宫的状况。
其实,这后宫中什么没有东西是不在她的掌控之中的,萧知棠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只是两个人闲聊时就算带着答案问问题,也是很不错的闲聊方式。
“知棠最近身子还好,但是天气越来越凉,就怕她挺不过这个冬日,冬天难熬啊……”谢云昭说起这件事,眉宇间也难得带愁,就算笑也是苦笑。
在萧知棠面前,她保持着笑意,是不想让萧知棠知道她在为她担忧,但是在旁人面前,这份担忧显露无疑。
“别太担心……我听说苏家那个小子在江南遇刺,现在身子可好些了?”太后提起苏续,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苏续现在还没有从苏府出来露面,京中各种猜测都有。
有人说他受了重伤不便出门,有的说他是毁了容,曾经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现在面目狰狞,有人说他是佯装受伤想要诱出背后真凶,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谢云昭想起这件事来,眉头忍不住一皱,沉默了许久也只是将简单的状况告诉她。
“延之还好,只是我让几位有名望的医师都去给他看过,说是完全康复其实很难,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他的伤口养好,等到好了再慢慢用药调理。空青子说,话若是说得难听点儿的,若是他调理不好,指不定……”
说到最后,谢云昭心中涌上一股浓浓的疲惫感,叹气道:“还是不说这件事情,说起来总叫人烦恼。”
空青子的原话是——指不定苏续走在萧知棠的前面呢。
空青子从京城赶去江南,但是时间上还是晚了许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暂时保住苏续的命,回到京城中,苏家的过度关注,从皇帝到苏府上的仆从都盯着他。
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他立刻将苏续治好,恨不得天降一颗神丹妙药,但是他只是个凡人,哪有那般神仙能耐?
日日的念叨让他发了火,口不择言说了这句话。
当时听到的人只有谢云昭,她也因为这句话知道了苏续的伤到底有多重。
虽然几位医师说话都很保守,苏府也是抱着希望他大好的念头,这般“不吉利”的话很少说,但是空青子的话说明了苏续的真实状况。
苏续,也许真的伤得很重,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轻松。
这些日子她也很少去看他,一方面是庶务太多太过忙碌,另一方面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
如何去面对这样痛苦但是又强打精神来同她说话的他。
“那咱们就不说了,说些你办公务上的事,据说月后的万国来朝的朝会,陛下也交给你办了?”太后眉头舒展,转而提其他的事情吸引她的注意力。
谢云昭道:“算不得交给我办,只是这次朝会战败的戎国和与咱们结盟的锦国要来,一个是我曾经的敌人,一个是我现在的朋友,陛下便将与戎、锦两国来往的事情交给了我。不过我带兵打仗行,这些事情很少做,还是要诸位长辈提点。”
太后似乎认为不难,只是道:“别着急,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同我和陛下说,虽然这样的朝会你是第一次参加,但是从前的几次你也看过不少,你就当练练手,别失了咱们陈朝的威仪就是。”
“定不会堕了咱们陈朝的名声。”谢云昭抬头,她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有比较充足的信心,锦国王女是她的朋友,只要她一日是锦国的储君,与锦国的交往就不会出现问题。
至于戎国,手下败将,又在北地僵持了那么多年,到时候一定和平不了,但是这件事情早在她预料之中,不过是和昔日的老对手再打几个照面而已,燕云军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