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周寒屿来到许韫家楼下等她,他们约好去市人民医院。
陆嘉允自车祸后便一直昏睡,半月前才醒来。那天过后,许韫就和他断了联系,她之后也不敢听他的消息,直至沉清已和她说起。
沿着长长廊道走到到病房门前,门口离房间内里处又是条窄道,许韫走在前,看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熟悉背影。
他似听到了步伐声,转头向这边看来,一时间,猝不及防,许韫对上了他的眼。
还未做事先预想,打许韫措手不及,话语卡在喉咙里不出,动作也僵硬。半晌,她挤上一个笑容想说些什么打招呼,不料对方清冽的声音先行响起。
“有什么事吗?”
“是找谁?”
他又接了一句,许韫的笑凝固在了脸上。
“你们找谁?”
也是此刻,后方门口传来女生疑惑的声音。
忘记,有时是老天的一种恩赐。许韫想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一句话。此刻,她正和陆(妹妹)在病房一侧的桌前理着花,而周寒屿推着陆嘉允去做康复训练。
“以前的同学”,是许韫和周寒屿在陆嘉允面前对自己的介绍。陆嘉允还对周寒屿有模糊的印象,只是从许韫转学出现的之后,他是不记得的。
对于之前,在场的两个女生默契十足的略过了不少。那场车祸伤到了脚,陆嘉允醒来了以后需要定时做康复训练,妹妹告诉许韫,陆嘉允积极做治疗,恢复的还不错,他们后天打算出院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咸不淡,没了之前熟稔亲昵,大概也有女孩长大的原因。
“你喜欢过我哥吗?”
许韫拿着花枝的手一顿,看着却像自然的动作停留,她抿起微笑看向陆。
“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我哥不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她说的轻松。
许韫没有接话,探究的凝视她的眼,那双眼里没有苛责,她更捕捉不到其他。
“人在困顿的时候往往会拉住她能拉住的。”
陆将拿手里的花插入瓶中,左右细细的调整,认真的模样让许韫错觉,这句话像是隔远传近她耳里的。
两人各自摆弄修的再无可修的枝干,短暂的静默后,许韫蓦的开口。
“你怪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要怪也怪把我哥害成这样的人。”
“你呢?”
她措不及防的反问,许韫不免恍然。从前的女孩的的确确长大,记忆里原本纯真的黑瞳冲破时间的蒙尘,被修的锐利。
“他不会再记得你,你会再想起他吗?”
你会再想起他吗?天地一线间,世界好似倒旋,却又在下一秒陷入沉寂。
千里之外,南山的花开了又落。
有声音自天际而来,却是坠进汪洋的大海,没时,许韫听见它细若游丝的低喃。
——你是否会想起我,像想起那永不重开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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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韫,许韫。”
身侧的人在叫她。
“怎么了?”
她转头,用清淡的笑意掩饰刚才的出神,周寒屿没有拆穿她,示意她看向对面的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