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鹰勒格地方不大,但位置奇佳,地处北蛮腹地,草场众多;不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草场可不是他们所能占有的,这里的草场不是被达官贵人占据,就是被一些王公贵族圈为私地,就连身为上主的公输望也不过只有一块不足百里的小地方罢了;而在这不足百里的草场上坐落着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院子,和那些羊毛毡房不同,眼前的院子更像是中原贫苦百姓用茅草搭的小屋,亦或者叫做草庐。小屋四周都是草场,牛羊声此起彼伏,小院不大,仅有三间草屋,院中有井,有小亭,若是悠闲之时来此,倒也不失为一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然而此时的院子外,却站满了身披重甲,手握弯刀的北蛮将士,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人都是勒格上主公输望的亲兵,那这也就说明了此刻在茅草屋中的便是长鹰勒格的上主,公输望。院子内的茅草屋中,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衣衫破烂,袒胸露乳的坐在椅子上,双眼迷离,脸色潮红,再加上满屋子的酒气,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酒鬼二字,老者一只手扒拉着酒壶,一只手拿着这位上主送来的烤羊腿,吃的正爽,喝的正欢,喝到兴致上还会伸出大拇指喊一声,“痛快。”眼前老者是痛快了,可是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子就遭罪了,男子静坐椅子上,看向老者的目光并无半点波澜,在面对老者的话时,并无多少回应,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颔首示意,老者嗜酒如命,自从当年他把老者从北蛮监狱中保释出来后,就让其住在了这里,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者每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甚至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即便自己严令几次不让老者碰酒,然而最后都是成效甚微;今天,他又来了。“沈先生,这酒也喝好了,肉也吃的差不多,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我们的事了?”公输望静静的说着,目光紧紧盯着沈迁。也不知道沈迁是真的没听到,还是装的没听到,对公输望的问题丝毫不予回应,甚至还在喝完酒后打了个饱嗝。公输望一脸嫌弃的起身来到门口通风,这满屋子的酒气他早就受不了了,对于沈迁的这种态度公输望并不意外,毕竟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和沈迁见面了。沈迁依旧自顾自的喝酒,摸了摸嘴角的肉渍,看着公输望嘿嘿一笑,公输望无奈,知道这沈迁今天是不打算醒酒了,自己这么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转身看向沈迁,“沈先生,我还会再来的,大奉抛弃了你,可我没有,汗国没有,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们早日何罪,对你我都好,说不定大汗一高兴,就解除了你的禁足令。”说完后公输望就带着手下离开了沈迁的草庐。等到公输望走后,前一秒还是醉醺醺的沈迁突然神色一变,整个人径直起身,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放下手中的酒壶,眉头紧锁。这公输望来找自己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了,这公输望也不是傻子,自己这么装傻充愣他不会看不出来,或许是他还对自己保留幻想,对自己还是以礼相待,倘若自己真的把公输望惹毛了,那估计这个上主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可是公输望的条件自己真的能答应吗?若是答应了,自己岂不就成千古罪人了。。。。。。一路过问,当宁延一行找到沈迁草庐的时候,已经是入秋了,秋后母老虎,天气还并未转凉。一行人站在草场边上注视着眼前的小茅草院子,轻轻一笑。沈迁作为元道离的亲传弟子,跟着元道离也走了不少地方,更是养成了一个过目不忘的习惯,甚至在《山河水经》中都能找到沈迁的手笔,不过着位先生自从来到北蛮后便下落不明,大奉有人传言说沈迁被北蛮大汗拜为座上宾,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人家在北蛮过的那么好,凭什么要回大奉受苦;也有人说沈迁得罪了北蛮权贵,客死他乡;又有人说是因为能力不足,没有画出自己想要的北蛮地图,害怕被世人指责,不敢回来;无论是哪种情况,毫无意外都在贬低着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天才之人。而今天宁延便要会会这个沈迁,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宁延起身下马,牵着小白往草庐走去,路上的裴羽目光一直看向四周,随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对于裴羽的不告而别他可是早有领会的,因此并未在意。这种草庐若是放到大奉,估计住着的不是介云召,易子推这种剑仙枪仙,就是那种实力不俗的隐士高人,然而在北蛮却并非如此。对于北蛮江湖来说,他们也尊崇高手,但却并不像大奉那么遍地开花;北蛮的高手几乎都集中在了长老门中,长老门的十三位长老便是北蛮江湖的十三位绝顶高手,并不是所有的北蛮武者都有机会进入长老门,长老门的选拔也是极为严苛;官府对于长老门以及长老中的高手是极其尊重的,但是对于长老门之外的就不是如此了,对于北蛮江湖,北蛮王庭采取的是高压态势,这一点和之前高祯对中原武林的态度有些相像;在铁骑面前,所谓江湖根本不值一提;江湖以武乱禁确实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可是若是江湖一旦被踏碎了根骨,压断了脊梁,那这江湖也就没有了生气,显得死气沉沉。,!来到草庐外,宁延客气的拱手朗声道,“晚辈中原宁郎求见沈迁先生。”第一声,没有人搭理,宁延不死心,抬了抬嗓子喊道,“晚辈宁郎,求见沈迁先生,望先生能屈尊一见。”还是没有人回应,旁边的聂红衣双臂环胸不爽的说道,“公子,这个沈先生也太过失礼了吧,客人都到门口了,见不见的,倒是给个声啊。”“咱们事先并未告知先生,或许他不在家呢,若是不在的话,那就真的太不凑巧了。”宁延无奈的摇头道。就在这时,一个邋里邋遢的老者从草屋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半坛酒,宁延一看来人了,赶紧抬手道,“先生您出来了,晚辈宁郎,见过先生。。”一身酒气的沈迁扫视面前众人,尤其是在看到他们的穿着后,沉声道,“中原人?”“正是。。”在肯定了宁延一行人的身份后,沈迁神色复杂的挥了挥手,说道,“进来吧。”“谢先生。”宁延拱手行礼,带着聂红衣等人走进沈迁的草庐。院子很小,草庐还算亮堂,有着简单的家具和一些衣物,过的不算清苦,但就是这满屋的酒气让宁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沈迁前辈难道也是一个好酒之人?沈迁一屁股坐在草庐的椅子上,一边嚼着手边的花生,一边打量着宁延他们,“说罢,老找老夫什么事,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就赶紧走,别耽搁老夫喝酒。”又是一个脾气怪异的老头。“先生之名,晚辈在大奉之时便有耳闻,今日得见,实乃有幸。”宁延先是恭敬的说着开场白,但是看沈迁理都不理自己,他便知道这套凡俗之仪对沈迁来说并没有吸引力,于是宁延便省下后面的话,直接开口道,“听闻先生对山川河流,地理走势颇有研究,今日我等前来,不为他事,正是为了探求山川地脉,还望先生能指点一二。”“嗯?”果然,在停道河流山川后,沈迁的脸色变了变,但却并不是朝好的一面,只见沈迁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们是谁呢,原来又是公输望派来打探消息的,为了撬开我的嘴,公输望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冒充大奉百姓的手段都用上了。”说罢,沈迁很是生气的拍了拍桌子,然后怒喝道,“哼,你回去告诉公输望,想知道的话还是那句话,等我心情好了,我自会告诉他,别玩这些小手段,我沈迁看不上。”宁延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急忙开口解释道,“不不不,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们真的是大奉百姓,并非北蛮之人,也不知道您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们来真的只是像向您请教些问题,我们保证问完就走,绝不久留。”“到现在还在嘴硬,好,你们问吧,关于大奉的事,我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沈迁怒吼道。“什么大奉啊,您啊,是真的误会我们了,我们来问的是地方是北蛮的地方,并非大奉之地。”宁延无奈的解释道,不过从沈迁的言语中宁延他们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沈迁在这里绝非自愿,一定和公输望有关。“北蛮之地?”沈迁嘴角抽动,原本想好的话被堵在嗓子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无奈苦笑道,“你们。。哎,年纪大了,太敏感了,一听到有人问地方就下意识的想到了公输望,年轻人,对不住了,是我误会你了。”“没事的先生,敢问先生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告知晚辈,这远在北蛮,你我都是大奉百姓,晚辈能帮忙的绝不推辞。”宁延拱手道。帮忙?沈迁笑着摇了摇头,这忙要你帮也帮不了啊,除非是把耶律家的人找来,可这就更不可能了,你一个普通大奉百姓怎么会认识北蛮皇室。“算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说吧,想找什么地方。。”沈迁放下酒壶,难得的露出认真神色。宁延轻声一笑,以水代笔,在桌上写下了十六个大字,在看完这些字后,沈迁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久久沉思,“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找这个地方?”:()风起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