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勇气,早在这一场接一场的变故中消耗殆尽,终将随着生命的消逝而油尽灯枯。
“一定要生个孩子,一定要生。”
她咬牙暗暗发誓。
贾金玉的转运之法,在两世因果传递过来的同时,已刻字在心。
她还想着应付完周燕玲,立刻提笔将那段晦涩的唱词记录在案,只待她怀上亲骨肉,就立刻把贾金玉和她自己的因果孽债统统转移给孩子。
如今,她谁也不想指望,谁也不愿拖累,谁也不肯相信。
归根究底,命是她一个人的,要救也得自救。
任何人,任何仙,对现在的她而言,根本靠不住。
但如果只是让孩子承担所有的因果,显然还不够。
她悄悄抬眼看看周燕玲,又看看秦大师。
这俩人谁都没注意到这双充斥着怨毒的眼睛,正如狼似虎地盯上了他们。
就如他们不曾细细分辨她的遭遇因何而起,也根本不会怀疑——居然有这种缺心眼的人主动要求承担别人的孽债。
他们甚至一厢情愿的,将种种怪异之处串联整合,并自以为是的,相信贾金玉暗害了她。
纵使周燕玲见过大风大浪又如何?
生意场的事,她游刃有余。但这阴阳诡道,活该她四六不懂,却极度迷信。
刘钰早早判定,她必不会独自前来,肯定会领着所谓的高人赴约。
说起来,还真得好好谢谢秦大师。
如果不是周燕玲太过依赖这起子风水术士,再好使的脑瓜子碰上这事都两眼一抹黑了,刘钰哪能这么顺利引她上钩?
“这你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心吧。”
刘钰默默地胡噜一把脸蛋上的泪痕,继续埋头装哭,心里却笑得十分畅快。
“周二姨,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贾金玉当初跟我老舅一场,是没少帮他敛财,可也真没让他落着好!”
雷春龙粗声粗气吼道。
“你知道我老舅为啥不得好死吗?都是贾金玉搞的鬼,她撺掇我老舅从我手里骗走我老雷家祖传的藏宝图,研究明白里头转运改寿的邪术。真的,我撒一句谎不是人的!今儿你大驾光临,跟我唠这么明白,我真觉得当年我老舅就是被那娘们儿整的五迷三道的才跟你闹矛盾的!何止跟你们这帮老朋友不和啊,你瞅瞅我——”
他弯腰用力戳自己后脑勺,愤愤不平。
“他他妈都要砍死我呢!这回你知道为啥他犯事,我们全家受牵连,偏我没事吧?嗐,都是贾金玉瞎他妈撺掇的!非说我占着宝贝不跟我老舅分享,灌尽迷魂汤子让我亲舅杀我!我能咋整,我只能离他远远的!周二姨,你说我冤不冤?那是我亲舅,跟我亲爹有啥区别?养我一回,他张嘴我能不给他吗?我又不是牲口,我宁可认亲也不认钱……”
周燕玲连声附和。
雷春龙又抱怨半晌,继而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迈腿坐进沙发,抓过她的手激动道:“周二姨,老实说,我不是不愿意把这五鬼运财纹身的关窍告诉你。你是好人,跟我老舅不一样,我不愿意看你沾染上这里头的诅咒啊!真的太邪门了,我爸、我爷爷都因为这玩意儿短命横死,我估计我也跑不了的,谁碰上都倒霉!信我的话,你最好离我远远的,你这亲,我认,我可不想再搭进去一个亲戚了。”
周燕玲一听就急了,“大外甥,瞧你说的,二姨可感动坏了。但是吧,我要这个东西,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说着,她警惕地朝外边张望一轮,凑近雷春龙,压低声音将孙威进去后的一些陈年旧事道出。
原来,孙威拿着人皮图,第一时间就通过廖安康的人脉,上供给了一位更有威望的大领导。
万俟老爷子正是大领导昔年的得力干将。
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在万俟老爷子手里,火速与廖安康等党羽商量数月,便着手召集各路阴阳界精英共同研究起人皮图的奥秘。
但没等研究明白呢,廖安康那帮乌烟瘴气的东西全进去了。万俟老爷子和老领导一合计,不想在风口浪尖招揽祸患,便将此事暂且搁置,时隔多年才又重新筹谋。
只可惜,这图源自世代传承,而背负它的雷姓姻亲愣是一个都没寻到。
也不知孙威是否真对买凶杀雷春龙一事心生愧疚,便隐瞒了这个外甥的踪迹;还是确实雷春龙啥也不懂,就是弄死他都套不出管用的解密之法;又或者贾金玉对孙威动了真感情,赎罪心理作祟便没供出雷春龙。总之,领导和术士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琢磨好几年,才误打误撞发现了一处藏宝地,便紧锣密鼓招兵买马打着建商务楼的幌子,暗中却掘地三尺开挖宝藏。
万万没想到,还真就翻出来真东西了。万俟老爷子紧忙献宝于老领导。
然而,见惯了这些天价文物的老领导,对这几十件珍宝根本不屑一顾,还勒令老部下尽快把这些东西自行处理干净。
万俟老爷子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寻着机会面见老领导,问清楚原因,终于明白——
老领导身边高人无数,几十年前便参悟天机,明白告知在国土最北之处,原是一支精通巫蛊之术的游牧民族所在地。
早在炎黄之时,该部落的巫族便已掌握了沟通神明鬼神的密语,并供奉过法力高深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