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头点烟,他侧身给周燕玲让路。
当她和身后一帮家伙走近时,他眼皮都懒得抬,掐着烟屁股横出胳膊拦住她,慢斯条理道:“我这屋小,容不下这老些狗。既然诚心来的,您多少得尊重一下我吧。”
扬手点了点最后一排几个提棍子的凶徒,他冷笑斜视她,“好么央的欺负我家邻居算几个意思,跑这立威来了?呵,犯不着吧,周大老板!您大家大业应该不差这点钱,我希望您赶紧使唤您的狗给邻居们应得的补偿,不然……”
他对准她的脸,喷出一口烟气:“你啥也得不到的。我可不是吓唬你,周燕玲。你也知道我是孙老大的外甥了,有些账呢,真要较真算起来,你占不到便宜不说,没准还要下点血本的。”
周燕玲横眼瞪他,终于保持不住笑容了。
雷春龙却无畏笑笑,“我那帮叔叔大爷是倒了。但你可要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惹急了别说我把老哥几个的人召集起来,上你跟前讨个说法。姓周的,你这都赶上多事之秋了,再招几个讷鬼恐怕不好受吧?所以啊——”
“行了,用不着扯这些。”周燕玲急声打断他,扭头招呼道,“大明,去,带人给邻居们赔礼道歉,该赔赔,该清扫清扫,把大家伙儿答对乐呵的,否则全他妈给我滚蛋!”
拎大包小包的男人点头哈腰应下了,把东西往地上四平八稳一杵,扯嗓子呼喝自家兄弟离开了。
见状,雷春龙抬肘推推厉老二,“老二,你跟老三去看着点他们。”
“大哥,你个人在这我们不放心!再说了,”厉老二回头望望,犹疑说道,“我看小嫂子身体状况不大好,你照顾她还要分精力和这帮家伙周旋,要不,我留下来守着,老三过去得了。”
金老三如是附和。
雷春龙却边推搡他们边说:“嗐,你们当周总是什么人啊,人家身价几个亿的大老板,咋好意思为难我呀,您说是不,周总?”
周燕玲一一打量完三人,没从他们脸上瞧出半分做戏的样来,便笑道:“没错,我是来谈大生意的,和气才能生财嘛,两位小兄弟大可放心,肯定不会吃了你们家大哥小嫂子的。”说完,冗自推开挤在门前的男人们。
进门看到刘钰缩在薄毯子里,脸色蜡黄,恹恹地歪在沙发一角,她忙低呼:“哟,刘仙姑这是咋了,昨儿玩了招金蝉脱壳吓着自个儿了么?”
不待刘钰回话,周燕玲扭头唤道:“快快快,秦大师,沙楞进屋好好给刘仙姑瞧瞧。别是吓丢了魂呀,正好您在,快给她叫叫吧!”
明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关心,刘钰一动不动,轻轻颔首算打过招呼了。
周燕玲亲热地挨过来坐下,摆出一副很上心的模样,又假模假样握住她伸出来的手,没营养地嘘寒问暖半天。
等那小老头不疾不徐坐到对面衔起烟,周燕玲才端正神色进入正题,皮笑肉不笑质问:“刘仙姑,我就不明白了,心里没鬼,你昨晚上躲着我的人算咋回事呢?周姨又不是洪水猛兽,眼瞅着你奔着省城去了,实在惦记你,自然要派人跟着过去问问吧。可你倒好,撒丫子没影了,唉,把我急得唷……没招哇,我只能留着张总和他儿子在我那等信儿。这回好了,见着你,我就能放人了。以后可别再整这出啦!周姨真心不愿意为难朋友,你最好也不要往这方面给我添乱子了,行不?”
“周总,您误会我了……”刘钰有气无力出了声。
嗓子沙哑的,叫周燕玲听着都不太舒服,但还是目不转睛盯着她两片干干巴巴的唇瓣,极其认真听她说话。
刘钰本就提不起劲儿,干脆闭眼歪的更厉害,努力保持住这副柔弱之态,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唬得周燕玲一愣一愣的。
“昨儿出那么大事,我真吓到了。在东哥车上坐着,精神越来越萎靡,倒头就睡了。等我醒了,发现他带我出了石油城,奔着高速去了。我问他上哪,他也不说,还威胁我要敢声张,就把我从车上踹下去……”
“后来,我就听有人给他打电话,说什么取货,还说什么,当天如果不到就要把货交给别人卖。东哥直接急了,让他们在那等着,他已经在路上了。”
“等到了地方,我才知道是鹏哥开工艺品店那个商场。我要跟着东哥,他不让,还打我。实在没辙,我就去找鹏哥了。本来我俩唠好好的,突然我就身体不舒服,狂喷鼻血晕倒了。等我再醒来,是鹏哥带人把我从卫生间救出去的,就听说顶楼着火了……”
“我打东哥电话他不接,然后我就按照他之前说的地方去找他,啥也没找到,还让不知道哪来的鬼给冲撞了。要不是碰巧遇到消防队,估摸您今儿都见不到我了。等我下来就碰到了我们龙哥,我一听是您派人来找我,我还以为是我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您要弄死我,脑子一乱,只想到了逃跑。”
“可我能去哪呢?只能回家,没想到路上又遇到了鬼打墙……是贾金玉!都是她——”
刘钰挣扎坐起,抱着膀子浑身颤抖,哭咧咧地嚷嚷:“她要我赔她一条命!说我害她在鹏哥那吃尽苦头,不仅没赚到钱,还把老本儿搭进去了!所以她死都不放过我,死都不放过我啊,周总——”
她转头用力扒住周燕玲的胳膊,扭曲疯癫的模样属实惊到了周燕玲,吓得她差点跳起,却怎么都挣不开那双钳子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