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手把手教她如何驱赶淤积的阴气,告诉她去联系那位在市政上班的香客,托人为这栋楼申请下来一批水泥井盖;联系事主在单元门口挂了一串五帝钱、正对着电梯挂了一面小八卦镜。从那之后,除了常规设备老化问题,这里的居民再未遇到过怪异的电梯故障。
干这一票分文不取,举手之劳方便家家户户。
刘钰开始还纠结,做这么一件大好事,象征性要点钱不是应该的么。他却在梦里很爱怜地揉揉她的脑袋说:“我们出马没多久,自当以广结善缘为主,现在吃点亏就当积福了,往后有的是赚钱的日子。小钰,别着急,再等等。”
那时的他多好啊……
金光灿灿的眼珠永远酿着夜色的柔和,隔着一张面具,虽然看不到他的全貌,她仍笃信相由心生,就像端坐在大雄宝殿的佛陀,他也一定是个面目慈悲、笑容温暖的神。
可她忘了,慈悲与温暖从来都源自于信徒的虔诚与付出。
若没了人类谦卑的侍奉,就好比恐怖电影中闹灾的元素——
哪有那么多博爱的神吶!
破庙古墓、荒野人家,向来是他们发挥威力的地方。再华丽的伪装皆是假,真正的目的永远只有予取予求,不扒层皮不罢休。
叮当乱响的电梯厢已然成了飘荡的幽浮,连摇带晃地急速攀升。
越往上行进糊粑粑的烟气越浓,滋啦滋啦的灯在头顶闪闪烁烁,刘钰捂紧口鼻紧贴角落委坐在地,目不转睛打量出现在天花板的东西。
忽明忽暗的灯光,使那张青筋虬髯的鬼脸愈显可怖,幽白的眼仁凝结了一片滴血的红。
这只鬼骨瘦如柴,枯槁的面皮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脓包,四肢像蠕动的鱿鱼爪牢牢吸附在天花板上,脖子拧过180度,下巴紧紧卡住颈椎,长大那张流淌着脓污的嘴,冲她发出似笑似哭的尖叫。
它不是单枪匹马来的。
四面铮亮的钢板中,影影绰绰晃动的恶鬼少说20只,全体嘶吼哀嚎,直勾勾地瞪着刘钰。
既像在威慑她这个不自量力的小灵媒,也像在埋怨她这个莽撞多事的人间客——为何要招来道行高深的灵修,发散弥弥如潮的戾气,惊扰它们的安身之所呢?
被怨念深重的群鬼包围,刘钰只感觉如坠冰窟。
缩起冻僵的手脚,她将一张张狰狞的鬼脸看遍,虚弱一笑:“你们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吐出来的热气清晰可见,这里愈发像结霜的冷柜。
慢慢抬起颤抖的手,刘钰摊开手掌,上还残留着一点血符的印记,却不只有那张改运符——不久前,她的手曾用力贴住画在镜子上的通灵符。
迫不及待的贾金玉并未留意她掌心的符其实是倒置的,与那张通灵符结合起来,便成了一张八方结印捆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