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她居然跟你雷老叔玩他妈车震!妈的,什么东西,就这路货色也想当我儿媳妇,做梦!”
“呵……”胡玄舟吸着烟气冷冷地笑了,低头凑到呆愣的张勋可耳畔,慢声拉语道,“听见了没?我家弟马和姓雷的干了什么你爸都门儿清,你现在还觉得他无辜吗?”
像是故意引起他注意般,胡玄舟屈起手指在他脸上弹了弹,张勋可微一激灵回过味儿来,心忽然沉了下去,难以置信地望向口不择言诋毁刘钰的父亲。
忍了又忍,他将遛到嘴边的质问咽下,故意露出怒容,怼灭烟头,恨恨道:“我说呢,她怎么总跟老叔凑乎,搞半天是相中人家了!亏我那么喜欢她,在我跟前装纯,上人家跟前放荡,真他妈恶心!操!”
他用力往桌上捶了一拳,杯中酒便激荡起来。
看出他真生气了,张岭赶紧温声宽慰。
好一会儿,张勋可觉得演得差不多了,才梗着脖子怒问:“爸,你听谁说的啊?老叔也他妈够一喘的,咋就能让她勾搭走呢,管不住裤裆的玩意儿……奸夫淫妇真是对付了!”
“行啦儿子呀,”张岭衔着烟眯起眼睛,长长叹了口气,“男女之间这点事不就是裤裆里的活儿么?其实吧,也挺好的。反正你雷老叔早晚得犯点事,他俩要真好上呢,那丫头片子也算摊上大麻烦了。甭管他俩啥样吧,只要不涉及到你,那爸就无所谓,咱只管过好自个儿家的小日子,别人死不死能咋的,是吧?”
“是,爸你说的对,往后我都听你的。”
张勋可重重点头,丝毫不敢放松愤怒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提起那杯红酒冗自而尽。
张岭立刻给他续上,继续端起父亲该有的态度,提点他、开导他、告诫他,殊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全在刘钰的监视中。
而与她同处一室的雷春龙,也全然知道了。
听刘钰转述父子俩的对话内容,雷春龙脸色愈发阴沉,烟灰落在手背烫了他一下才回过神。
深吸一口气,他对着手机屏幕里十分不耐烦的周格说:“你都听见了吧,我后边他妈都有尾巴呢,何况是你。”
刘钰挨近他,直面周格,一脸凝重,“周大哥,我知道你不信我这套,但由不得你不信!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张家爷儿俩在哪吃饭,吃的是啥,喝几杯酒,抽几根烟,穿什么衣服……求你了,信我成吗!”
其实周格并不怀疑雷春龙被盯梢,但这话从一个大仙儿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那双惹眼的粗眉毛自从皱起就没放下来过,眼里满是质疑。
遍地电子眼监听器的年代,连他自己都接到过无数次相关报案,哪怕刘钰跟他说她往人家父子俩口袋里放了定位器他都信。但她跟他说什么符啊、咒啊、仙儿啊鬼啦,好歹是当警察的,让他怎么信?
最让他费解的就是雷春龙——
这孙子见天儿吵吵自己不信这不信那的,咋就突然信上出马仙了呢?
犹记得当年经办孙威案时,作为重要线人,雷春龙明确讲过他老舅是让封建迷信害惨了,所以才干了那么多缺德事的,打死他都不会步入老舅后尘,结果却……
周格叹了口闷气,隔着屏幕盯住两张煞有介事的脸,忽觉荒唐至极,“噗”地笑了:“雷子,你要实在无聊就跟你对象干点啥,我忙着找工作呢没工夫跟你闲扯屁,哪凉快哪呆着去行吗你?”
“你找个粑粑啊找!”雷春龙掐了烟,扯开嗓子冲他吼,“人家说几遍了,你们方大局长特意交代让她给你找个好活儿干,也明确告诉你了省城那个开工艺品店的缺个拉货司机,你就去呗!咋那么轴呢,我服了,大格格,别拿款儿了行不行,你他妈还以为你是条子啊,装个鸡毛!”
“用不着!我最后再说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周格直接火了,“好好当你的合法公民吧,好不容易过几年消停日子,你赶紧娶个媳妇照顾好我大侄女比啥都强!我真不用你闲操心,痛快滚蛋!”
眼看他要挂断视频,刘钰抢过雷春龙的手机,也拔高调门:“周大哥,你别急也别气,老妹儿我就跟你说最后一句,你听完再考虑我的建议也不迟。”
闻言,瞅了瞅她身边拍大腿骂娘的雷春龙,周格不客气地翻个大白眼给他,重新将目光移到刘钰脸上,按压住满心不快,别别扭扭地应道:“成,管咋说你俩好一场,我和该叫声小嫂子。辈儿不能差,小嫂子只管说,老弟听着。”
刘钰差点气绝,两声“小嫂子”叫得她都想骂人了。
雷春龙却呲牙嘻嘻笑,还像故意眼气她这便宜小叔子似的,很骚性地凑过来大脸盘子要跟她贴脸。
“滚!”
刘钰一巴掌扇开他,抓着手机往旁边闪远些,眼里也多了几丝不耐,“周大哥,你别这么客气,咱还是各论各的吧!那什么,我就问你,咋样你才肯信我?”
周格一愣,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稍作琢磨,眨眼笑道:“这样吧,你让我见到鬼我就信你。”
好家伙,刘钰真想为他的勇猛拍手称快。
这些年见过怕鬼上门的,主动要求让她给其开开眼的还是头一回!
对着那双满不在乎的眼睛哑言失笑,旋即她凛起目光,凑近屏幕,让周格清楚看到她从牙缝里往出使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