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雷春龙和周格合适?”刘钰问。
“我们”俩字瞬间打消了胡肆临的惶惑。
她再怎么气,下意识的反应总骗不过他的眼睛——
是我们,而非我。
他弯起嘴角,“再等等,下个星期他肯定会主动来找你的,到时候再联系小周警官就好。”
“嗯呢。”
她点点头,继续去和方局长以及他的屯子亲戚寒暄了。
虽然无暇再与自己交流,但胡肆临心情很畅快。
说到底,刘钰最信他不过,那他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这家人供着狐黄保家仙,小门小户的仙堂子感知到他的存在都有些惊惧。他无意冲撞人家,就远远站在院墙外,静静等着刘钰办好事情一起回家。
他还有很多很多心里话要跟她说,也有好多好多劝诫要交代,而且,他还想陪她逛逛街,去超市选他们都喜欢的零食和熏鸡,再买点梅度数低的梅子酒,快快乐乐地一边追剧一边吃喝。
如果可以,他还想陪她去澡堂子好好放松一下。
他不介意附到搓澡大姨身上,透过薄薄一层澡巾,借着对方的力道帮她松泛松泛筋骨。
他没有任何龌龊的心思,只想让她开心一点。
最近一阵子,他没办法日夜守候她,往后也不晓得哪天岁九又会出来闹腾的她不得安生。胡肆临只有在有限的时间内,多为刘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既是牵挂也是在为岁九的狠厉赎罪。
刘钰这时趴在灶台边盯着那位老嫂子刮锅底灰,不吝与之道明索要此物的用途。老嫂子本就对这些奇怪的民间偏方深信不疑,唠着唠着就拉着刘钰去给自己结婚3年未孕的女儿把脉,帮着看看,需不需要用点什么药。
刘钰点起烟也感觉到了对方身后拘谨的保家仙,不禁抬眼望向窗外胡肆临所站的位置,很乖觉地征求他的意见。
胡肆临蓄着笑意遥遥颔首,自个儿没动,近前的胡夜荣一溜烟似的遁入窗户,与这家掌堂狐仙互相作揖问好后,便搭住那个憨厚小媳妇的脉。
遇到与自家同族的灵修,刘钰甚少收钱。只为广结善缘,日后再遇到此处的香客,可以顺利地请求该地所有灵修帮着查探情况,这次也是一样。
胡夜荣拟了个便宜方子交给老嫂子,嘱咐她女儿连吃带热敷三七二十一天,之后来刘钰家,让妇科圣手胡老太太给做个详细的调养计划,届时再谈钱不钱的问题。
或许是方局长力挺刘钰让人更为信服,或许是免费开方的义举感动了母女俩。作别时,老嫂子为表心意送了50斤豆角、两大口袋“皮球”柿子小番茄的一种,外表是红红绿绿的花纹,酸甜口味的。以及各自10斤装的自家新榨的大豆油给他们,也不管两人如何推脱,愣是指派女婿和小儿子统统帮他们装上车。
送刘钰回家的路上,方局长从后视镜看到后排满满当当的豆角就哭笑不得,“刘仙姑,待会儿你都拿回家吧。我家媳妇和姑娘都比较挑嘴,只吃精装蔬菜完了还不吃豆油,我带回去也浪费。”
“啊?您不要啊。好吧……”刘钰也不推辞,指了指即将转弯的主路,“那麻烦您送我去手机配件一条街,我直接拉到我姑姑店里。这么多东西我拿回去也吃不完,不如给家里人分了。”
方局长立刻打转向,3分钟后,稳稳停在那间名叫“文英手机店”附近的街口。
刘钰让他稍等片刻,没等下车,远远见到大姑父蹲在店门口抽烟,放下车窗便遥声招呼大姑父过来。
但不知为什么,看清楚是她,大姑父脸突然绿了,猛地站起慌里慌张回头望望店里,又看看刘钰,犹豫好一会儿,才提提裤腰带走近。
方局长帮着他们将满满一车农货卸下车,正想送佛送到西,刘钰大姑父推辞道:“辛苦你了哈,大兄弟!不用麻烦,我们爷儿俩自个儿慢慢倒腾就成。”
看出他表情很不对劲,刘钰心里纳着闷,但也如是说。方局长就此作罢,钻进车厢扬长而去。
于是乎,大姑父吃力地扛起装豆角的丝袋子,用肩膀和头小心翼翼夹住,一手拎着一兜沉甸甸的柿子。刘钰则一左一右提起豆油桶,边走边好奇追问:“咋啦大姑父?店里来了哪位我不待见的客人吗?”
话音未落,大姑父脸色更难看,张张嘴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把嘴闭上,没差几米就到店门时,才苦着脸直言:“玉闺儿啊,那什么……你、你妈来了。”
刘钰心里一沉,笑容也没了,淡淡地“哦”了一声。
心想:真是不抗念叨。
不久前,她在方局长家里莫名其妙想到了这个女人。当时还以为只是有感而发,现在终于明白:该死的第六感是在提醒她今日有不速之客到访。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直接回家。
能不见就不见,见了只会互相添堵,何必呢?
一进门,母亲见到是她,瞳孔地震般惊愕住了。
再然后,虚虚打量她一轮,起身便要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刘钰立刻闪身避开,招呼都不屑于打,甚至连眼神都未给一分,只看着大姑快速道:“香客送的。晚上你们关店,开车拉去跟二姑父对半分,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姑顿时急了,从柜台里往前使劲探身扯住她胳膊,“你走啥走,没看见你妈啊,人家专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