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狐貍化悲愤为速度,太阳彻底出来前,她带着三个魂魄风尘仆仆回到刘钰家中。
将刘钰送回身体前,老海大仙咂嘴嘱咐:“弟马,起来记得挎柱香挎香,也作跨香之说。就是除惯例上供的三柱或九柱香外,额外在点一根插入香炉碗。这种做法一般是感受到有仙客来访,或是家中仙灵着意交代,主要目的相当于请客人单独吃饭的意思。给我。另外,中午准备一块方子肉指的是切得方方正正的猪五花三层。除鸡和鱼,方子肉在东北的供桌上最常见。,别的我也不要了,意思意思就好。”
“好嘞,您放心吧,我都记着呢。”刘钰郑重其事点点头。
老海大仙满意地领着五金先回了那间古宅大厅。刘钰趁机重新打量一番屋内所展现的景象,终于发现与高云山所见的细微不同之处——陈设虽然没多大区别,可空间却小了一圈。她恍然明白,难怪五金没直接拉她从这里回老巢,搞半天一直是她弄错了——这间屋子其实就是她堂口幻化出来的,而非高云山。
她正在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惊喜,一时忽略了岁九,他便非要晃到她眼前找存在感。
“别以为弄这出装可怜的戏我会感恩戴德放过你。”他冷笑连连,“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给我等着。”虽是这么说,他抱着小膀一动不动站那,再狠的话都失去了很多威慑力。
再加上刘钰那副大无畏的态度,岁九眼睛一眯,上前一步就要继续施压。
偏他进她就退,保持住半人宽的距离,目光灼灼笑着说:“借我十个胆也不敢让你谢我。你想多了,我真心是为了解救你和肆临,除此之外没别的想法。”
“真心?”他满脸嘲讽,“你配提这俩字么?你的真心不已经给了姓雷的那孙子了,现在还给我装哪门子真心!你自己不嫌恶心吗?”
又来了,颠三倒四来回就这么几句,刘钰都听腻了,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在哪部狗血电影里听过。
跑走的思绪让她显得格外心不在焉,岁九看的真切登时又要发火,刘钰却在他吼之前回过神,一把握住他伸向自己的手,就像平时在梦里牵住胡肆临那样。
她还坦荡地说:“是你一直教我要真心待人,总说真心才能换真心,别人也就更信服我们了。那我对雷春龙用些真心也没什么吧。他本来就是张岭的人,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很多,我总不能天天跟人家急头白脸的对不对?还有啊,你别以为我相中他了,我才不要嫁给流氓子,就是你同意我也不干。”
岁九当即有些恍惚,原地呆住了。
刘钰定定望向他缩起的眼睛,温声道:“好了,不吵了。你好好休息吧,天亮了还要接待客人,省省力气。”
她开口的时候他就皱起眉头,满脸不耐的嫌恶,却出乎意料没有甩开她的手,不知道是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弄得深感无趣,还是多少怕了深居于堂子里的老海大仙。
刘钰直觉是后者,毕竟岁九可没那么在乎她的感受。
见他一声不吭,她耐着性子又开了口:“你有啥想吃的不?中午我一块弄了。”
亲切的语气也如对待胡肆临一般,岁九却不愿领情,到底还是用力甩开她,梗着脖子往古宅闯,“少跟我假惺惺的,饭都不会做的蠢货我可指望不起!滚吧,别碍眼。”
说着,他回头狠狠挥手,刘钰被那股冷气逼人的掌风送回肉身,差点没收住闸,一个猛子便从床上翻身坐起。
有些懵然地拍了拍尚有余悸的心口,她坐在那很久没动弹,努力回想梦境的经过,但基本和寻常一样,在梦境世界一旦发生太多事情,随着醒来的时间慢慢增长,她只能记住一些重要片段,完全记清楚细枝末节的时候少之又少。
眼下也是,她就记得老海大仙要求挎香和方子肉的嘱托,以及岁九临别前那副小媳妇受气似的嘴脸。回想起他的样子,她心下不免沉重起来,扭头望了望窗户发现天光大亮,这才依稀想起五金在梦里跟她说大太爷要去药师佛那待一阵的事。
想到佛,她马上又想到方萍萍的老叔——八面玲珑的方局长。
前阵子方局长的妻子来过一趟,给她的女儿、方萍萍的堂妹方苗苗算卦,问孩子高考报哪合适。
距高考还有挺长时间,但爱女心切,方局长的妻子邓女士对此特别上心,不仅找了刘钰,十里八村有名有姓的灵媒基本都找遍了。
饶是刘钰特别提醒她:孩子考学是人生一大关口,能不算尽量不算,算来算去万一遭什么邪仙惦记,临考试给她打个灾啥的,很可能就此影响孩子后半辈子的运气。
刘钰是推己及人多了句嘴,听在邓女士耳里却变了味,当时便不怎么高兴了。临走前,还有点赌气地指桑骂槐:“刘仙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繁荣屯的尤兰婆?那老太太心可黑了,钱给少了都不乐意搭理,净糊弄人。”
冷不防的,刘钰都没明白她的意思,还为尤兰婆说好话来着。
原因是,上次在风水协会聚餐现场,她见过尤兰婆和她儿媳。有着老槐鬼母这层关系,双方对彼此好感多了很多,婆媳俩又都是大方得体的人,刘钰对她们印象不是一般的好。而且尤兰婆还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劝她别被金钱蒙了眼,修道之人图名图利可以,图财大多没有好下场,她这么年轻往后还有更风光的时候,别早早失了人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