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啥想法,小红堂主难道感觉不到吗?”刘钰吐着烟圈走出单元门,扬腿迈进李三专门为她开启的副驾驶,“咱家仙堂是我家祖传的,你们为我家祖祖辈辈争名夺利揽财纳宝,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
不等胡小红再问,她掐着烟屁股抢着道:“你说的很对,有仇有怨的是他岁九,我没理由怪到其他狐仙头上,这点我很清楚,你不用过于担心。而且,还是那句话——”
就算千方百计送走你们,你们……会放过我们吗?
这样想着,她果断扔掉烟头,掐断了胡小红心惊肉跳的感应。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得知岁九真实目的当晚,刘钰几乎要把太爷爷的日记翻碎。老爷子记了那么多对付各种妖魔鬼怪的手段,唯独没有仇仙。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整个家族除先祖外最有能力的灵媒唯有刘长河,他能将数十年从业心得详细写下,必然是受了狐仙的指示,否则肯定连笔都提不起来。
小时候刘钰倒是从爷爷那听过仇仙上身的一些现象。
比如——哭。
像张勋可,莫名其妙跪下来哭得直抽抽。并非是他深感委屈,实则是那只被他热尿泡死的老黄皮子为自己不公的命运而涕泪横流。
比如——贪。
正经修道谋求功德的仙家一般不会贪图人世财帛,那钱他们也没地方花,弟马赚的多与少对他们毫无意义。另外,付出多回报少对增进功德更有益,真就相当于做慈善,重在人世扬名,来日位列仙班才有了论功行赏的底气。
而仇仙则不然。功德要修,蛊惑弟马心性也是必须的。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报仇,这仇因何而来,大抵分为两类:
一类是弟马祖上曾得罪过他,便寻其后人闹腾个断子绝孙。
一类是弟马自己前世今生与他结怨。有的仇仙只针对这一人要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有的仇仙则从根上捋祸及子孙后代要其满门受害;有的仇仙却不声不响,做出许天许地的承诺,先让弟马信服再是叫其尝尽痛失一切的苦。
杀人诛心,于每个仇仙而言,远比心思诡变的人类更懂得这四个字的含义。
岁九,显然是第二类仇仙的综合体。
刘钰感觉自己真是摊上大事了。目前虽不知道她和岁九究竟有什么前世恩怨,可他来势汹汹不是假的。她唯一的念头,只剩下赌了。
赌胡肆临对她的情感羁绊;赌这些年他无言守护她这命运多舛的弟马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赌他顾念着她的拳拳之心;赌每场噩梦中那个永远替她披荆斩棘的少年会再度牵住她的手,带她逃离变幻莫测的命运困境。
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想。
凡人之躯,如何比肩神明?
她明白,以她现在的能力万万做不到,可她也不会一直这样假装顺其自然甘为鱼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