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家居、家电,包括临时租住的房子在内,统统都是张岭出的钱。
正式乔迁那天,他又嘱咐张勋可去送了份大红包,何家人千恩万谢接过——正好这房子用来给何静的哥哥当新房了,红包里的钱也用作置办婚礼。张岭还自作主张把另外两套房装修完毕。整件事让他办的尽善尽美,博了个有钱大善人的美名。
就连地窖里的那伊婉,他也游说赵岐山帮着安置了。具体情况,刘钰根本懒得打听。
若非今天在风水协会聚餐碰到赵岐山,他主动说起超度那伊婉,刘钰都快忘了那位一生风雨飘摇的慈母老鬼了。
听了赵爷爷的说辞,刘钰还嘲笑自己来着。
当初在人家面前信誓旦旦表示为何静报仇,结果,她挨顿打都是胡肆临发狠帮她打回来的。一腔宏愿转眼成了空话,她连面见何家人的勇气都没有,又哪还有心气逼犯罪分子伏法。
怎么会这样呢?
她依然想不通,也依然郁闷。
胡肆临安慰了她很久。几句话颠来倒去地说:“小钰,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世间万物自有它的因果和命数,凭一己之力是做不到万事周全的,还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你太年轻,往后日子长了,本事更精了,见识更广了,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那……张勋可他爸不是一己之力做的挺周全么。”
她还犟嘴来着,却被胡肆临不咸不淡反驳:“不,你错了,他的周全建立在属于他的天时地利人和中。换个与他财力地位相当的,也未必能有如此作为。总归三个字,都是命。”
这三个字自带法力。
无论是福是祸、是好是坏、是正是邪、是黑是白,只要这仨字往那一摆,怎么都占理。因此,想不通的也就想通了,再怎么忿忿难平的竟也舒坦了。
像是一杆永远不会偏颇的秤,它悬在每个人头顶上,把持着所谓的平衡。
没人看得清这杆秤的刻度有多深,即使看清了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无话可说的时候,它便往下压一压,明明白白现身说法:
这就是命啊!
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认与不认压根没区别,反正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又能咋样?
而且这三个字从胡肆临嘴里说出来更显逼真。刘钰瞬间不纠结了,她确实不能咋样,跟着认命就完了,扯那些里格楞没用。
盘亘在心里一个多月的阴影就此散开,抵达ktv包房,一推门看到梁欢搂着雷春龙脖子腻歪时,刘钰还笑呵呵调侃她:“你这咋回事啊,前阵子还跟人家龙哥闹分手,说和好就和好,演狗血爱情剧呢吧?”
梁欢立刻撒开雷春龙,扑上来挠她痒,笑骂道:“就你小嘴儿会叭叭,少笑话我……沙楞给我坐下喝,不喝趴我们别想跑!”
25-失踪男童(1)
或许是被喝酒勾起了不太愉快的回忆,又或许是见到她就想起了那句玩笑般的承诺,刘钰和梁欢打闹的当口,雷春龙抓起外套对梁欢说了声“跟你朋友好好玩,我先走了”,便侧身避开两个女人,顺着张勋可推开一人宽的门缝往外溜。
梁欢当然留他——放开刘钰就去牵他的腕子,往下一捞将整只手握住,“干嘛呀你,别扫兴嘛,都不是外人,你在这正好还有人陪我们刘大酒仙喝尽兴呢。”
刘钰的专注力规规矩矩放在梁欢身上,随便一瞥就是那双十指紧扣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忙撇开目光,擦着梁欢的肩在那张软塌塌的皮革沙发坐下。
褶皱的地方残留着温热的气息,她赶紧往里挪挪,不小心踢翻藏在暗处的半瓶大绿棒子。
“咣当”一声,橙黄的酒液涌出狭窄的洞口,崩的哪哪都是,连她的鞋都未能幸免。
有人正在撕心裂肺吼一首外国摇滚乐,强劲的节奏将这点不值一提的声响淹没,张勋可靠过来的时候,刘钰才俯身将瓶子捡起轻轻搁在桌上满满一箱啤酒中。
梁欢直接跟着雷春龙出去了。
张勋可摸过一瓶没开封的啤酒,呲牙咧嘴咬开盖子,想都没想就递给刘钰。当他回过神想起她好像说过不喝啤酒,正要缩手竟被她夺过,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着她白皙的颈子在吞咽中上下起伏,不禁舔舔嘴唇,转眼去瞧她的侧脸,一瞬不瞬的。按耐住心底滚动不停的狂喜,他又摸过一瓶酒咬开盖子,喝第一口时还在想:算间接接吻了吧?不……就是。
狂躁的音乐早将胡肆临劝退千里之外。刘钰和着节拍放肆地晃起脑袋。
细长的烟很快就抽完了。
她重新捻起一根,在身旁两个眼生的女孩侧目下,慢慢品味混杂着柠檬香的焦油气,一口烟、一口酒,颇有股醉生梦死的意味。
那个男生唱完一曲,回来搂住其中一个女孩开启二重唱。梁欢也回来了,但只身一人,神色明显不悦。
她挤开张勋可挨着刘钰坐下,不由分说抢过她手里的烟,气呼呼地吸进嘴却受不住呛,咳得满脸通红。刘钰便将烟收回手中,撞撞她肩膀笑着安慰,“过生日别老丧丧个脸,这老些人陪你还不高兴吗?”
“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梁欢随手抓了瓶不知谁喝剩下的酒往嘴里倒,抻长脖子吼,“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挫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