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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秋分一（第2页）

腊月里打春时，贞仪迎来了十七岁的生辰，这一年的贞仪，得到了人生中第一只窥筒——严格来说，这是橘子所赠生辰礼。

舞火龙也是当地的中秋习俗之一，火龙以藤条编作龙筋，榕树枝叶为龙身龙鳞，榕树根须为龙须，再以竹灯为龙目，通体有数丈长，由七八名男子挑过头顶，伴着锣鼓声边走边舞，所经之处百姓大多持香供拜，沿途热闹非凡。

贞仪立时下榻，先蹲下身摸索到湿漉漉的猫，连忙赤足去点灯。

“能回来就很好了。”正为老太太梳髻的卓妈妈安慰二小姐：“瘦些也无妨，俗话说，千金难买老来瘦嘛。”

缝隙中所见，橘子歪了歪脑袋，突然伸出一只雪白的爪子，朝着贞仪的“手作窥筒”打来。

秋分中的“分”字，意同春“分”，都是指天地昼夜在此一日得到均分，此两日无论何处都不会出现极昼或极夜之象。区分只在于，春分之后昼长夜短，直到秋分时再次达到平衡，而后便会逐渐走向昼短夜长，如此循环着，直到下一个春分来临。

贞仪抬起头，不禁想，若橘子果真像父亲所言那样，此时必然正孤单地躺在哪处草丛里淋雨，而橘子是最不喜欢被雨水打湿皮毛的……

鲜螺除了炒，焯水之后还可以加了香叶姜片和猪骨用小火提早熬煨上一整夜，酱汁浸得满满的，拿竹签一挑，一吸，全是饱满螺肉的鲜香气，而无半点泥沙腥味。

桃儿在旁好奇地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天，橘子到底去哪儿了？”

又一个夜里，贞仪从梦中醒来，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侧，却依旧空荡荡，冰凉凉。

直到有仆婢来传话，桃儿走进房中，笑唤道：“二小姐，该用晚食去了！”

橘子将东西轻轻放下，贞仪拿起来，竟见是一根带着些许泥土的人参。

举头望月时，贞仪也在心里这样想。

秋分时节十分适宜出游，此时的广东也终于不再闷热，赵府里的小辈们带着贞仪四处赏景，品尝各色吃食，又乘马车先后去了两趟广州，第一次逛洋货行时，贞仪便被一家商铺里的一只黄铜窥筒吸引，听了售价后，又轻轻放了回去。

听得隔壁大母房中有了起身的动静，贞仪便开心地抱着橘子跑去见大母。

见多识广的橘子眼睛一亮，当天就出挖参去了。皇天不负有心猫，橘子兢兢业业刨参半月余，总算得偿所愿。

贞仪对此类并非以愚众谋利为目的的民俗活动并不排斥，反而是敬重的，她将这些见闻都仔细地写在了手稿中。

直到有只话痨猫告诉它，五十里外平远县后有一座小山，那里常有人参出没，曾有猫不慎啃上一口，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当晚，贞仪坐在石阶上，用这只窥筒仰望漫天星辰。

经王锡琛看罢，那竟还是一株罕见的老参，只是又不免惋惜，可惜根须不全，还有些猫儿的牙印——

白日里，贞仪跟着赵家的女眷们学着扎树灯，待到晚间便点亮挂在府门外。

嘉应州的中秋吃食，除了团圆饼和螃蟹之外，还有香芋和炒螺，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香芋削了皮，拿来切成方正的小块儿煮上香芋糖水，或直接蒸软了蘸白糖吃，亦或是拿来煲上一锅排骨，吃法十分多样。

清风拂过毛茸茸的猫头，猫在心里想，要是还能再见到老王头就好了。

相处多年，大家都知晓橘子比寻常猫儿有灵性，因着此事，愈觉橘子越活越通人性了。

绞尽脑汁想弄点黄白之物的橘子，甚至开始思考培训一群盗墓猫咪大队的可行性。

此处正是嘉应州赵同知府上，贞仪随家人客居于此。

这封回信送出去不久，贞仪却陷入了一场忙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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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仪闻声看来，依旧维持着双手作筒的姿势，笑着瞄向橘子。

在贞仪的认知里，橘子聪明有灵性，又向来很有自己的主意，且橘子这段时日也常外出，身后还经常跟着几只当地野猫，是早已熟悉周围一带的环境了，按说是不可能迷路的……想到许多坏的可能，贞仪担心又慌乱。

贞仪便想到那株人参。

——偷？怎么会是偷呢？众所周知，历来猫咪凭自己的本领取物之举是统称为狩猎的。

蹲坐在几案上的橘子看着这一幕，轻甩着尾巴，“喵”了一声。

夜晚就更热闹了，一串串长长的树灯高挂，好似与月色相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