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瑾娘被扶回到了床上,躺在那里,眼神疲惫涣散。
“要小的……”她看到丈夫走过来,声音虚弱沙哑地说:“二爷,要小的。”
它想陪伴保护这个小孩。
贞仪到处找,到处喊,却始终没能找到橘子。
接下来的几个月,杨瑾娘大多时间都在卧床休养,贞仪很少去书屋,大多时间里只在阿娘房中习字算数。
贞仪今年满八岁,数百个常用字已经认得很熟了。
大约是怕贞仪噩梦醒来后害怕,春儿在屋子里留了一盏灯。
橘子打了个呵欠——看吧,它就说,猫对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真是没办法。
贞仪忙跟上,紧挨着橘子躺下,给橘子盖上小毯子之后,拿一只手握住橘子一只爪子,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说着,看向贞仪:“我的贞儿也是极好命的孩子。”
一直等在外堂的王锡琛面色顿时惨白。
橘子跳上小桌吃饭,贞仪爬上椅子,蹲在椅中,披着头,抱着膝盖,看着橘子吃饭喝水。
王锡琛将另一封信交给妻子:“瑾娘,我先去母亲那里,晚些再帮你读信。”
失而复得,贞仪开心极了。
“二爷,你告诉我……”杨瑾娘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声音也透着空洞:“是男孩,还是女孩?”
赵妈妈端着那盆碎肉往外走,王锡琛看了一眼,别回头去,含着泪险些呕出来,如何也不敢再看第二眼:“去埋了吧……”
日西沉,星渐密。
温家起初不曾明言拒绝,只是一拖再拖,王家也是要脸面的人家,看出了温家退却,便也不再提了。
董老太太语气干脆:“没能生下来的玩意儿,还算不得人,没道理为了个玩意儿,赔上一条人命——王家没有这样草菅人命的规矩!”
橘子看到,稳婆剪断了什么,处理一番后,将一团血肉又塞回杨瑾娘的肚子里。
杨瑾娘虚弱的脸上有感激有惭愧有自责,可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人,她竟唯独没有半点后怕的样子。
自认胆大包天的橘子,这一瞬忽然感到恐怖。
这一日,王锡琛从外面回来,脸上有久违的安心笑意,他手中拿着两封信,一封已经打开过,是来自吉林的:“父亲让人捎了信回来,去年十月已抵达戍边处……”
贞仪已有些日子没见到大姐姐了,大姐姐看起来瘦了许多。
女儿家的年岁最怕耽搁,淑仪的亲事还是要早做打算的,三太太为此事很焦心。
王锡琛攥住她一只手,哑声说:“是……是个女孩,我看到了。”
吉林苦寒,历来死在流放路上的人不在少数,幸而王者辅于去岁清明时动身,恰避开了寒冬赶路。
橘子盯着睡梦中的贞仪,忽然想,贞仪长大后,也会变成杨瑾娘吗?橘子不想那样,它很担心贞仪的将来,它也不知道史书上贞仪的结局是怎样的。
橘子纵身一跃,从屋脊上跳下。
屋子里其他人也都一脸不忍,欲言又止。
出身小富之家的三太太是有些心气儿在的,更何况她的丈夫还在做官,她用心教养的女儿怎就至于这样草草嫁出去?如此议亲一载余,又一年清明至,一来二去,淑仪的亲事没定下,反而落下了个挑剔的名声。
返回金陵祭祖的王锡璞,因着此事,同妻子起了几句争执,橘子去偷听墙角时,瞧见淑仪在院中的枣树下悄悄抹眼泪。
直到这一日清早,细雨霏霏中,有一对母子带着两名家仆,登了王家的门,三房的气氛才有了好转。
橘子闻讯,也赶忙去帮着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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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