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善。”洪守备轻笑一声对下头的原被告说:“既然夏巡查如此说,那便依照夏巡查的话来办,来人啊,寻尸验尸!”
所有人都在这等着,虽然外头天寒地冻,但没有一个人离开,牛马们都憋着一股劲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诉求,就是想让跪在那的那对父子赶紧去死,他们死了这股长久积攒的怨气才能消散。嚯……一巴掌给扇岭南去了呗?就他这身子骨能不能坚持到雷州都是个问题,都别说到琼州了。
这会儿蒙县令得意洋洋的表情被夏林尽收眼底,他只是轻笑了一声,而这会儿洪守备已然快要做出决断了。
“你身为一县之长,知法犯法,包庇罪犯掩盖事实,还买通他人当堂伪证,按大魏律法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蒙长山,不需刑部复核,黥面流放,徒刑三千!”
洪守备厉声问道:“去年四月时,你可有收治此人带去之病患?”
“去年……去年……”那郎中侧过头仔细看了一眼县令的儿子,然后垂下了头:“是……是的,草民是收治过。”
“草民在……”
夏林终于动了,他咳嗽了一声,旁边的洪守备立刻侧过头来询问:“夏巡查,你可有话要说。”
“本官明白了。”
不过这事还没完,就在百姓准备欢欣鼓舞庆祝明镜高悬的时候,夏林却主动走上了前。
两人也不顾那地面冰冷,直接脱下官服官帽往地上一趴,洪守备对旁边的衙役呵斥道:“打!”
这一番话说得极漂亮,外头的百姓掌声四起,而洪守备听到他的话之后倒也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的巡查御史,这能得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的确是有些东西的,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其中的矛盾。不管怎么样祸都沾不上他的身,错了便错了,改就是了,对了嘛那就对了呗。
这种临危不乱的样子,在一个如此年轻之人身上却是极少见到的,这一点洪守备不得不佩服,换成自己当年早已经着急忙慌自证清白了。但天底下的清白都是没法自证的,越是自证越是慌乱,所以说这小子能独得圣眷可不是没有道理呀。
而就连那个作伪证的郎中,哪怕他都有可能是被胁迫的,但依旧被判了极重的处罚,不光是被打了五十大板,还要流放千里……直接被配去了山西苦窑里头罚徭役去了,这天寒地冻的去挖煤,就看他的身板八成也是回不来了。
洪守备越说越气,自己一张老脸就被这两个畜生给丢了个一干二净,而看那夏道生的样子,自己那美言几句的机会恐怕也是无了,一想到这里他更是火冒三丈。
“带县里郎中!”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洪守备的火气当场便噌噌往外冒,他一脚将这蒙长山踢翻了下去。
说完他回到台上,惊堂木砰砰砰的硬拍三下:“你们三人,狗胆包天!当街纵马杀人,包庇,伪证!好啊好啊,你蒙连丘如今胆子大到连我都敢糊弄了。”
好好好,真是我的好下属啊。
所以他赶紧把夏林搀扶起来:“夏巡查,本官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执意要开棺验尸,本官险些铸成大错。”
眼看到这一步,要是潦草一些的就可以结案了,而周围的百姓那也是敢怒不敢言,就如蒙县令所说的那般这些百姓就是拴在树上的牛,谁敢多言?
很快县里的郎中就被带到了堂上,他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先是朝洪守备跪下叩头,然后又是看了县太爷父子两,便低下了头默默不做声。
夏林也坐了回去,这会儿有人递了冒着热气的茶水给他,他点了点头便将茶捧在了手心。
“是个女子……只是扭了足,后来这位公子还赔了她银子,多少钱草民记不住了,但是给了一些,然后那女子便走了。”
外头的百姓这会儿不少人已经垂泪,默默无语的看着这两个明明为民伸冤的好官却趴在那受着杖刑,大伙儿心里都是不好受的。
而在被打了二十棍之后,洪守备看了疼到满头汗的夏林一眼,他心里顿时明白了起来,不由得再次倒吸一口凉气,惊叹于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远视与算计。
这一通打下来……屁股难受,但名声暴涨啊!
厉害,实在是厉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