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举着手不累么?”兰斯洛特顺着捂住自己的手背找到了艾德的肩膀,他俯下身,肩膀主人的呼吸变得近在咫尺,他们眼睛和眼睛的中间隔着艾德的两只手。
兰斯洛特设想着已经全身都变红的艾德在某个瞬间缩成猫咪然后飞速逃窜回自己的房间,或者用可以挠破木板的爪子抓破眼下胆大包天的自己。
但是并没有。手掌抽离的瞬间重现了光明,平时他总是很乐意观察的艾德鼻梁上一颗很浅的小痣就在眼前。
似乎并没有更多思考,兰斯洛特抚摸着艾德的脸颊吻了上去。
嘴唇接触的瞬间,兰斯洛特似乎才想起了因为胡茬而向艾德要的剃须用具还被放在一边,他不知道现在的压力、刺痛和温度是否合适。
好像过了很久才分开。艾德似乎被闷住了,他分开后一边扭头大口呼吸,一边捏住了兰斯洛特的下巴。“我觉得……”艾德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嘴唇。
“嗯?”兰斯洛特原本躁动的嚣张气焰已经灭了一半,他小心翼翼且眼巴巴地等着回答。
“你要是顺着我的呼吸,”艾德翻出剃须用具开始帮兰斯洛特清理细小的胡茬,“可以持续更久。”
原本分不清自己的行动是爱抚还是冒犯的兰斯洛特松了一口气,乖乖让艾德摆弄着自己的下巴。
“我教你么?”艾德脸上的红色尚未消散,他低头拢住兰斯洛特的嘴唇,认真地好像要完成一篇绝无仅有的漂亮报道。
战利品与歧途
马尔福庄园。
家庭晚餐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
德拉科努力保持着微笑,一边用乖小孩的姿态和父母聊着天,一边假装胃口很好地享用着家里的美食。餐桌上聊天的话题不仅微妙地避开了最近最大的事件——妖精在麻瓜世界的搅局,还避开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甚至刚刚离开的救世主也好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不值得提起。
三个人都默契地维护着这种恰到好处的温馨。
“那个曼哈顿上空的巫师舞厅项目是不是被放弃了?”德拉科在脑海中寻找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他并不想让父母觉得自己受到了任何因素的影响。
“是啊。我就说很荒唐——这群眼光很差的人都没看上这个方案。”卢修斯耐心地回答着,时而抬头瞥一眼儿子的表情。“正好有一些新的投资项目,要查看时我会让你帮我分担一些。”
哪怕多冷场一秒,德拉科都感觉自己的胃里都要翻江倒海起来。在平时,自己总是会毫无顾忌地跟卢修斯和纳西莎说出自己所有的想法。开心时哈哈大笑、难过时大声抱怨、失意时也会对着父母滔滔不绝,内容无非是炫耀自己在霍格沃茨新学会的知识,或者是因为自己在魁地奇比赛里被打败而愤愤不平,父母总是能笑眯眯地抚慰自己所有的心情。但此刻,自己很难从餐桌边突兀地站起然后大吼:“那个哈利是假的!一切都是误会。”
现在这样只会让他们担心和失望。
假哈利临走时被他抽出的记忆还在脑中挥之不去。即便是在眨眼的瞬间,那些片段也会以很快的速度倒带一般回放——皎洁的圆月下一个小男孩痛苦地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喘息着控制自己——一个鲜血淋漓的老妇人死亡现场——大片的森林——狼人聚集区——因为情绪波动而偶尔失控的变形——同龄小孩收到的魔法学校录取通知书但自己却没有,当然还有一闪而过的哈利——这个小男孩叫哈利“教父”。
教父……如此混乱的记忆,混杂了狼人、易容马格斯和凶杀案。
德拉科感觉自己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中,把自己刺得生疼。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和父母说些什么,但是自己的嘴角应该还挂着微笑。
“我回房间休息一会。”德拉科回过神来,拥住纳西莎,他把下巴在母亲的肩膀边蹭了蹭,即便已经很长时间不回家,面对妈妈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当然。当然。”纳西莎揉了揉儿子的头发,“你的东西都还在房间好好收着呢。”
“去吧。”卢修斯简单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随后也离开了。
德拉科快步走过了空空荡荡的走廊,一大排属于马尔福家族的画像正睁大眼睛看着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小少爷。在画像最末端有一个突兀的空位,这里前不久是自己挂上的婚纱照,空空的架子告诉着所有人上面的巨幅照片现在已经被清理走了,但是空位上也没有放新的画像或照片——像是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悬而未决的态度摆在末端的空架子上。
走进自己房间的那一刻,德拉科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要跌坐下来一样,他有些踉跄地走到书桌前停住了身子。
德拉科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幅婚纱照,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架边上,看得出来纳西莎还给它添上了防尘和防潮的魔法。
原本放着魔法教材的柜子现在已经空了一大半。之前得知亚历克斯是巫师之后,德拉科曾经写信回家让纳西莎帮忙把自己的旧课本送到伦敦的公寓,现在半空的架子上只有一叠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羊皮纸。
德拉科有些疑惑地伸出手,他一时间并没有想起自己曾有过这堆纸。
倒扣着的羊皮纸被翻转过来。哈利带着稚嫩的龙飞凤舞的字迹出现在了眼前。
德拉科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这是哈利在那五年间的魔药课随堂作业和论文——这些羊皮纸原本被自己夹在教材中间,他原本以为没有人会发现这些学生时期带着强烈情愫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