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兰斯洛特坐在餐桌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你也来坐吧。”他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艾德一起来。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只有妹妹一个人吃得很开心,母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小口逼着自己喝下袋中的液体,父亲两眼盯着桌面,似乎在咀嚼着无形的痛苦。
“慢慢吃,不急。”兰斯洛特回避着艾德的视线,只是盯着自己的手发呆,“我会等你们吃完。”
返程。
“我可没有逼着你非要一直跟着我。”兰斯洛特带着空箱子大步走在林中,日出快要来临,森林里已经开始有了一层薄雾。“我一直在等你逃跑,你怎么还不逃跑。”
艾德嘴角抽动了一下,“我觉得——我没有想逃啊。”
兰斯洛特猛地停住脚步拽住了艾德衣领,“你要不要看看你这件有趣的外套有多黑?撒谎。”
“我只是觉得难过。”艾德低下了头,“你的爸爸妈妈看起来很难过。”
“是啊,所以我要回来盯着他们吃东西。”兰斯洛特很轻地说着,“可别死了。”
“他们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他们放不下妹妹,也放不下我。但是变成吸血鬼之后过不了心里这关。他们很厌恶现在的自己。”兰斯洛特咬了咬嘴唇,“忍受活着,又舍不得死。所以才活成现在这样。”
“你问我的那些——什么访谈、赚钱、复仇。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我小时候为了玩,天天不回家吃饭,现在我想陪家人一起吃饭,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兰斯洛特停止了絮絮叨叨,对着艾德说,“回去吧。万一我哪天不开心就去做鬼了,骗我妹妹咬我一口。什么新人设计师,别开玩笑了。不要再跟着我了。”
没有回答。身后的脚步声也没有停下。
“回去吧。”兰斯洛特重复着。
“烤一盘血浆蛋挞会有十二个。”艾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什么?”
“我说你要是真的想做鬼的话,一盘血浆蛋挞十二个,一家人一个人吃三个差不多。”艾德认真地算着,“甜品很娇气,冷了不好吃,隔夜不新鲜,吃多了会腻。但是我已经答应你妹妹了,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如果你不做鬼的话,你的份我就自己吃。反正血腥味棒棒糖也还好。”艾德抬头看着兰斯洛特的眼睛,“就这么决定了,别哭啊。”
车祸
一个寻常不过的阴雨天。
麻瓜首相无精打采地看着车窗外,雨水在玻璃上汇聚成了一条条斜着的水痕,让外面的道路和行人都变得模糊起来。中午吃的面貌可疑的三明治和酸奶在他的胃里翻滚,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一个诡异的事情是,英国几乎所有不好吃的东西都声称自己很健康,而好吃的东西都有害身体,如此看来,这顿难吃的午饭健康极了。
耳畔只有沉闷的雨声,秘书和司机都一言不发,一个只是盯着道路前方专注开着车,而他的秘书——这个工作效率是常人三四倍的中年男性,正在飞快地整理着资料,并且和平常一样时不时抬头看一看周围的情况。
天气糟糕极了,人也是一样。麻瓜首相对着车窗发出一声不可闻的叹息。
他今天要为前几任首相犯下的错误作出解释——因为血库告急且献血人数不足,当局曾经向其他国家购买了血液用于医疗。但是这些血液在早期并没有经过合格的安全检查,进口以后也没有进行严谨的消毒处理,当年的科技和医疗技术也没有发达到足够证明这些存在问题的血液能够传播疾病问题。
这就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使用了这些血液的民众绝大部分都被检查出致命的传染病。现在都在四处游行要求赔偿和官方说明。
麻瓜首相捂住了脸,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有毒的血液被买来的年代,他甚至还没有出生。前人的错误却要后人来买账,好像他现在面临的麻烦还不够多似的。通货膨胀、失业率高涨、能源危机、贪腐问题……
麻瓜首相继续对着车窗外发着呆,自上任以来他并不是一事无成,但是对于大众来说,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坏就理应被抨击一万次——尽管这些坏事并不是他做的,只是在他的任期暴露出了问题。
要不是还有丹尼斯·克里维这样相对更加客观中立的政治板块记者存在,麻瓜首相感觉自己快要变成某种公共的食材,每天因为各种负面新闻被各家媒体放在滚水里开涮。
有毒的血液……还能怎么办呢……可以赔钱道歉,但那些生病的人再也治不好了……
有些刺眼的亮光让麻瓜首相收回了思绪。似乎是另一辆车的前灯——为什么感觉距离这么近?麻瓜首相的脑中飘过一个疑问。
它并没有停下,反而继续径直向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小心!”秘书似乎也注意到了侧面的异常,麻瓜首相看着这个可靠的助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来一根木头——等等,他见过这种奇形怪状的小木棍——就在办公室那副会动的壁画里——难道他一向信任的秘书也是那类人——
车辆相撞发生的巨响在耳边炸开,麻瓜首相以为自己会飞起来,但是并没有,从小木棍里出来的亮亮的东西击中了自己——他被一层不可见的柔软物质托了起来。
车辆被撞得翻了几次,麻瓜首相感觉头皮被擦破了一点点,他有些头晕,干脆闭上了眼睛——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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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麻瓜首相遭遇了车祸?”德拉科看着新闻头版标题有些惊讶地问道。“车祸结束就立刻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