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了十来里,已然到了傍晚时分,香菱都眯一觉了。
“就是这里。”狼二本就有伤,这会儿已然油尽灯枯。
前方是一片密集的竹林,阵阵山风荡起竹涛,隐见其中有火光。
李唯真停下,看向香菱。
香菱兀自不觉,身子窝在孟渊衣襟里,只露出个脑袋,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往里瞧。
“香菱小姑娘。”李唯真摸出一粒丹丸,笑道:“我带了糖丸,吃了能养神养身。”
“咋不早说呢?”香菱赶紧接过来,贴到黑色鼻子下嗅了嗅,又偷看了眼李唯真的手,可她到底进了学,教养不缺,没嫌弃老道长邋遢,而是吹了吹丹丸,又擦了擦,才送到嘴里,“还没吃出味儿就没了,再给个呗。”
入了竹林,继续往前不过百丈,便有小小山溪。
越过山溪水,就见前方有竹屋院落,看模样应是当做庵堂来用。
此刻那院前点了明亮火把,有大大小小三四十头精怪聚集在院落门前。
而那门上竟挂着三具的干尸,也不知风干多久了。
香菱小脑袋耷拉在衣襟前,已然睡死过去了。
“大战在即,血气漫天,她天真纯洁,不宜多看,还请孟兄弟谅解。”李唯真解释。
“亦是我所愿也。”孟渊把香菱整个塞到衣襟里,按刀看着前方,他只觉得这些精怪妖类比之桃花岭遇到的要多几分戾气,且丝毫不怕人。
“长老!”狼二踉跄上前,来到庵堂门前跪了下来,然后干脆躺倒在地,“有恶人欺负我呀!”
白狐狸和红狐狸也跪倒在狼二身边,呼喊长老之名。
那门前聚集的精怪也不慌张,只纷纷扭过头来看,还指指点点的议论,几句话就把孟渊瓜分,倒是都嫌李唯真太老,只几个老精怪愿意要。
孟渊和李唯真也不做声,只是看着那庵堂。
很快,便见庵堂中走出一牛妖。
那牛妖高大,约莫丈余。身穿缁衣,披大红袈裟,头上双角如钢刀。
身后斜背着水桶粗的木棍,约莫等身高。
孟渊早跟狼二仔细问过了,是以一见就知这是白猿长老座下四大金刚之一的牛金刚,佛法造诣深厚,但走的却是武道路子,且刚入了七品。
“长老呢?”狼二问。
牛金刚迈步走出庵堂院门,双手合十,也不理会狼二,只诵念道:“恩师有言:我心即佛佛即心,我观观音观自在。”
众妖当即将牛金刚的话重复一遍。
那牛金刚双目微微泛红,又朝孟渊和李唯真合十行礼,“施主远来辛苦,还请稍待,待我讲了经文,再做理会。”
孟渊见对方讲究,便笑道:“请。”
牛金刚盘坐而下,道:“偈云:山间迷雾掩幽林,溪畔顽石卧古今。风拂竹枝声自响,月临潭水影空沉。抛开妄境寻真意,心若琉璃处处春。”
念完这一段,牛金刚环视一众精怪,接着道:“世人不悟,只认见闻觉知为心,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体。但直下无心,本体自现。”
这牛金刚念一句话,一众精怪连忙跟着诵念一句,连狼二和红白狐狸也跟着念。
可牛金刚越念越快,越念越快,众妖也是越念越快。
一时间,那佛歌唱经全然没了半分佛性。
孟渊算是看出来了,众妖分明是着了魔一般,以为只要一遍遍的诵念真经,就能成佛。于是便越念越快,好似能在成佛之路上行进的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