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总是怕,就和上次一样,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图特摩斯没有看我,他闭着眼睛,可牵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
图特摩斯说是的语气很平常,可其中却似乎掩藏着很深很深的恐惧,而一切的异常仿佛都因为他的这句话有了解释。
大概上一次我的消失给了图特摩斯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形成了类似与分离焦虑症的情绪。
“那一次的离开虽非我所愿,可到底还是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图特摩斯。”我有些心痛地抚摸着图特摩斯地头顶,他仍需少年时一样,依恋地在我的抚摸之下露出了惬意地神色。
“这和你无关,是我自己对你口出恶言,才让阿蒙-拉将对我的眷顾暂时收了回去。但是好在,如今他已经原谅了我,将我心爱的人送回了我的身边。”
大概是本性使然,一个在外人看来威严地、成熟地王者却愿意在我的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对于我而言是一种几乎致命的吸引。
我觉得,这是图特摩斯对我所表现出来的一种无言的信任。当我确定这种示弱是真诚的时,我就会毫无底线地心软下去,恨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满足对方的所有心愿。
就如同现在,我忘记了自己想要走去庭院里好好地享受这个美好又悠闲的清晨,迷失在图特摩斯的甜言蜜语里,心甘情愿地放弃了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选择了陪在他的身边。
又过了一会,来服侍国王起床的宫女们捧着各式各样地器具与衣饰走了进来。见到我们两的模样,谁也没有露出任何惊异的神色,依旧是那样低眉顺目仿佛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
“王……”为首的女官轻轻唤了一声,又有些为难地看着我,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毕竟我现在并未被正式加冕,即便国王再如何爱重,按照规矩我也不能被成为王后。可我在宫中也无职务,来历更是不明。
若说先前图特摩斯还有让我在宫中担任女官职务的打算,如今更是无从谈起。我的身份,在正式加冕之前,似乎成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存在。
“叫我梅里特拉就好了。”不等图特摩斯发话,我便急急地表示道。
虽然这个名字之于我仍有些别扭,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我与这个名字在历史上的因果关系到底该如何判定。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也不该再逃避。
我开始让自己渐渐地习惯这个名字,扮演这个名字在历史上所要担任的角色和肩负的责任。
宫女得到了我的答复,见仍然躺在床上的国王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异议,她很快便从善如流地将我称呼为梅里特拉了。
“请二位洗漱更衣。”女官恭谨地说道。
我和图特摩斯因此被分开,宫女们也分作了两拨。我到此时才发觉,宫女们早早就察觉了我留宿在图特摩斯的寝殿之中,因此这次来时也带上了为我准备的衣物。
果然在这个偌大的王宫之中,全无半点隐私和秘密可言。
我不是一个习惯被人服侍的人,在美吉多时如此回到了埃及亦然。不必宫女们太多的帮助,我就完成了个人的清洁。
可在穿衣服上,我确实无能为力。古埃及宫廷里这些华美的衣饰,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凭我一己之力,至少目前我是无法将它们都以正确的形式穿戴在身上的。
我乖乖地站在那儿,仿佛一个人台,任由几名宫女围着我将这些设计独特,工艺也颇为复杂的衣服穿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头发也被打散后重新编织,在每一股头发的底部都坠上了黄金做成的发饰。
在最后,戴上了一定莲花造型的小巧精致的黄金王冠与一串埃及风格浓郁的项链。由青金石、红玉髓与珊瑚等这个时代贵重的宝石组成。
这些珠子的造型不同于中王国时期的典雅优美,有着新王国时期因为国力强盛而特有的华丽与张扬。
就与我在英国的皮特里博物馆以及中国埃及考古学先驱夏鼐先生的博士毕业论文《埃及古珠考》里看到的如出一辙。
那种历史与现实重合的奇妙感受再次袭上心头,让我对于这个就我自身而言有些痛苦的换装过程又添了几分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