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妙将瓷瓶收进袖中,拢进了手中的杯子。
温热的牛乳透过杯壁传递着温暖的温度。
容妙的体质偏寒,手脚总是冰冷的,即便是这会儿也是如此。
萧翊离开前,即便对她生气还是忍不住妥协的样子犹在眼前。
即便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京城好好养胎,哪儿也不要去,但却总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每夜每夜的辗转反侧,从梦中惊醒之后下意识地望向身侧,床边却空无一人。明明只是初秋的季节,却无端感到凛冬的寒意。
容妙的手紧了紧,纤细的指节都用力得泛起了白色,沉默了好一会儿。
“萧翊之前答应过我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说要接我一块儿去晋阳。”
傅宣恒也敛去了脸上的神色,转而认真地道:“但现在晋阳是个是非之地,且不说胡人作祟,还有流民作乱。就算他之前答应过你,也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去。”
“我知道。”容妙抬眸看他,“我只是去晋阳附近的府城,不会抵达晋阳一带。”
傅宣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说实话,他并不理解容妙此举的用意。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一类人。若是说为了攀上镇国公府,所以才想尽办法笼络萧翊,这他能够理解。
可如今明明已经半只脚踏进镇国公府了,却突然想着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晋阳。
“若是你担心镇国公府还是无法接纳你,朕会亲自与萧老夫人谈一谈的。”
“不是因为这个。”容妙打断了他的话。
她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面上,“陛下曾说过,您向来是个投桃报李的人。若是我能为陛下提供另一条有用的线索,陛下是否恩准我的请求?”
傅宣恒凝视着她的脸庞。
他的目光深沉,他缓缓开口道:“你要知道萧翊是我最看重的弟弟,如今什么都比不过如今他唯一的子嗣重要,所以我不能让你去晋阳。”
傅宣恒的拒绝在她的意料之中。
容妙将手轻轻地盖在小腹上。
虽然此刻这个孩子可能甚至还没成型,却仿佛又与她建立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情感联系。
可是即便如此——
“……我想去找萧翊。”容妙垂下眼眸盯着覆在小腹上的那只手,“就算他真的遭遇了不测,我也想去。”
“总归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她的声音平缓却又坚决。
光影斑驳下,她低垂的长睫掩住了一半浅褐色的瞳孔,睫羽蒙上了朦胧的金色光晕,眉眼却染上了坚毅之色,周遭流动的空气中仿佛也夹杂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情绪。
傅宣恒的手掌盖在茶盏上方,氤氲的水汽濡湿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