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前街是铜仁城内比较繁华的一处所在,府衙对面一棵老槐树下,摆着一个摊子,摊主戴个斗笠无所事事,一双眼睛便左顾右盼,尤其是注意府衙方向的动静。
此人正是华云飞,但他已经抹黑了脸,还在右颊上粘了一颗痣,纵然极熟悉的人,若非有意打量,也认不出他。
长街上还有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正是毛问智。
老毛扮乞丐可是本色演出,他已经在街上转悠两三天了,还没有叶小天的消息,不免叫人心焦。
毛问智拿起包子,才咬了一大口,就见两个提着枣木打狗棍的小乞丐沿着胡同向他走来。
老毛立即瞪起了眼睛:行有行规,府前街是老子讨饭的地盘,敢有不识相的来抢生意?
因为重操旧业而迅速融入了角色的老毛像只护食的狗,把狗眼一瞪,就要向两个小乞丐发飙。
但是他定睛一看,嘴巴立即张成了河马,半个包子“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尚未完工的道观内殿,三个乞丐,一个摊贩,围拢在桌前。
于珺婷正认真地听华云飞向她解说目前情形。
“听说于海龙于头人已经率领兵马到了铜仁近郊。还有,于家也派了兵马赶来铜仁了。”
于珺婷大感欣慰,扭身握住叶小天的手,雀跃道:“你听到了吗?我们于家派出兵马了,他们没有抛弃我。虽然平素有些不和,可终究是一家人!”
叶小天也替于珺婷高兴,不过,也小有遗憾。
这样一来,格哚佬的部落大概就用不上了,叶小天本想以此为契机,进一步扩大格哚佬部在铜仁的话语权,顺利登上铜仁政治舞台。
于珺婷兴冲冲地对华云飞道:“我二叔哪天带人出来的,他们哪天会到?”
华云飞道:“这个我倒是没问出来。对了,来的不是你二叔,是你三叔和四叔。”
“三叔和四叔?”于珺婷怔了怔,眼中跳跃的火苗渐渐熄灭了。
叶小天想了想道:“不会有问题吧,也许是你二叔要留守根基?”
于珺婷道:“老寨当然需要人留守,可此时领兵在外的统帅才是最重要的人。为何一定是二叔留守?我担心,若是三叔和四叔主动请缨的话,他们未必抱着什么好心。要确定他们是否真心救我,只看他们赶到后,是否会对铜仁发动攻击,是佯动还是真的攻击!”
叶小天大喜,格哚佬部又有充足的理由出兵干涉了。
他马上道:“问题在于,他们诚心来赴援救你还好,如果他们果真怀有异心,那么他们到了,第一件事就是趁于海龙没有戒心,先行控制住他,之后与张雨桐合兵一处。到那时,铜仁稳如泰山,你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于珺婷道:“不错!所以……小天哥哥……”
四品广威将军、铜仁监州大人、于氏家族的女土司、一向的女强人、如今做小乞丐打扮的于珺婷于大小姐抓住叶小天的手,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的……
叶小天很不自在地抽回手,尴尬道:“唔……我明白!那我们还是依原计划行事罢了。”
小径上,百余名剽悍的随从护着于海龙于大头人急急而行,前方山脚下,已经可以看见一座大营,旗幡招展。
大营内,于扑满和于家海站在高高的箭楼上,看到远处赶来的这一队人马,嘴角慢慢浮起一抹阴笑。
于扑满道:“此人一身悍勇,确实难敌,要不要安排弓箭手,把他给……”
于家海摇了摇头,道:“不妥!毕竟是咱们于家的一员大将,岂能自折羽翼?他再如何了得,一旦进了咱们的大营,还能插翅飞出去?把他控制住,他麾下的兵马就只能乖乖听命。等咱们和张家里应外合,干掉那个小妮子,于海龙也只能面对现实,奉我等为主了!”
“打开辕门!”于家海吩咐,同时向自己的心腹递了个眼色,沉声道:“做好准备!”
简陋的寨门打开了,于扑满和于家海微笑着向寨门外看去,笑脸顿时凝固在他们脸上。
远处还是于海龙的那队人马,只是……他们没有走近,反而越来越远了。
于海龙策马而行,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寨:“想不到他们竟包藏祸心,我险些上当!”
毛问智道:“这事儿吧,其实还不一定,他们到底是不是白眼狼,这得你自己个儿琢磨。”
于海龙道:“不用琢磨,我都到山前了,却又离开,只要他们心中有鬼,一定会追上来。”
正说着,突有侍卫冲上来禀报道:“大头人,山寨里出来人了!”
于海龙扭头一看,浩浩荡荡的大军从山寨中涌出来,潮水般向他们扑来,顿时一声冷笑。
如果只是于扑满、于家海带些亲兵出来,那就说明他们并无反意,眼下这情况还用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