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叶小天迎着明媚的春光,欣欣然说了一句。
华云飞接口笑道:“天气这么好,是个明显的好兆头啊,咱们刑厅今天一定能开张。”
毛问智咧开大嘴笑了起来:“那敢情好!哈哈哈,一直以来,都是俺被衙役们打板子。如今俺也穿上这身公门的行头了,可还没打过别人屁股呢,俺的大棍早已饥渴难耐啦!”
府衙二堂上,张胖子怒气冲冲道:“老二,你怎么如此莽撞,有什么事你不能告诉大哥,让大哥替你做主,嗯?深更半夜的,你发兵困了戴同知的府邸,你把大哥我置于何地,嗯?”
张绎叫屈:“大哥,孝天被人害死了,他可是你的亲侄儿。你说,杀子之仇,我能忍么?”
张铎气呼呼地道:“现如今,各地的土司越来越不拿咱们张家当回事儿了,你可倒好,给自己的亲大哥拆台!你要自己解决,那你告诉我,现在你解决什么了?”
张绎把戴崇华的话对张铎说了一遍,又道:“他口口声声说是我儿孝天非礼他女儿在先,不肯把凶手交给我,说是要由大哥来公断。现如今押着朴阶正赶来府衙,大哥你看怎么办吧!”
正说着,有皂隶跑进来禀报:“戴同知由族中壮丁武士护拥着,已经到了府前。”
张绎一听立即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向外冲去。
张雨桐阻止不及,眼珠一转,对张铎道:“爹,戴家一口咬定朴阶是凶手,而二叔却一直怀疑是戴婵儿害了我孝天哥。二叔是咱们的至亲,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了他,否则各地土司将会更加看低咱们张家。可是,戴同知是爹的心腹股肱,也不能让戴同知对爹离心离德了,否则阿爹就是自断一臂,实力折损更巨啊。”
张胖子的神色凝重起来,道:“嗯!桐儿所言有理。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雨桐附耳对父亲说出一番话来,张胖子听了频频点头:“我儿所言甚是,就这么办吧!”
戴家的人马越走越近,朴阶坐在马上,双手拇指被牛筋绑着放在腹前。
戴崇华骑马走在他身侧,用低微的声音对他道:“该怎么说,我都已经教给你了。我会尽力保全你的性命,即便不能,你死了,我也不会亏待了你的家人,明白么?”
朴阶惨然一笑,一言未发。
到了府衙,戴同知带着朴阶刚刚走出几步,张绎就红着眼睛从府衙里面冲了出来,一见戴同知,咆哮一声就扑上去,两个人登时厮打作一处。
双方的卫士顿时也打成了一团,整个府衙前马上混乱起来。
适时赶到现场的毛问智大叫道:“啊哈!打起来了,这下咱们可有生意做了。”
李秋池兴奋地对叶小天道:“东翁刚刚到任,就有大案发生。这可真是天佑东翁,恭喜东翁,贺喜东翁!”
叶小天矜持道:“共勉、共勉!啊,云飞,你且上前打探一下,是何人起了纷争,因何起了纷争。有时候这种侧面了解到的情况,要比公堂之上问到的口供更加真实!”
华云飞领命而去,这时又有一标人马赶到,前方几个持矛武士将矛交叉举起,后面跟着一个头戴公子巾,身穿玉色轻衫,脚下黑缎官靴,生得唇红齿白的少年。
来人正是监州通判于俊亭于大人,眼见戴同知和张绎正扭作一团,官帽也掉了,玉带也开了,于俊亭俏脸一沉,喝道:“不成体统,把他们分开!”
马上就有几个侍卫冲上去,强行把戴崇华和张绎分开。于俊亭把玩着象牙小扇,问道:“两位大人,何故在府衙门前互殴啊?”
张绎怒指戴崇华:“于大人,你来得正好!他的女儿害了我儿性命,我要叫他女儿抵命!”
戴同知整理整理衣衫,喝骂道:“放屁!你不要血口喷人。杀人者乃是朴阶,我已带到府衙,要亲手交给知府大人审理,你还待怎样?”
于俊亭昨晚便听堂弟说出了岭嶂山上发生的命案,于俊亭只一听就觉得机会来了。
如今张铎的局面并不好,如此雪上加霜的事,她怎么可能不来落井下石?
因此久不上衙的于俊亭一大早就带人赶过来。
她要促成此事由张胖子亲自处断,如此才能进一步打击张胖子的人望。
人群中,华云飞早已挤近了,将几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是知府亲信戴同知,一个是知府的胞弟张土舍,华云飞弄清了他们的身份和彼此恩怨,马上折身返回。
华云飞把事由一说,李秋池登时大吃一惊:人命案子,事涉两位土司、一个头人,这案子审不了啊!
在贵州地头儿上,土司这一阶级已经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物了。
双方势力都比自家主公大,不管断谁胜诉,另一方的怒火必定扑面而来……
李秋池马上凑到叶小天身边,小声道:“东翁,双方都非寻常人物,这案子难审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接手,无论东翁你怎么判,都难令双方心服口服,到时必定惹祸上身。安全起见,东翁马上回府吧,学生去刑厅说一声,就说东翁偶感风寒,要歇息两日。”
叶小天果断地道:“两日功夫恐怕不够避过此劫。你就说我刚到铜仁,水土不服,替我告个十天半月的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