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无回拿过纸条来烧掉了,望着灰烬说了句:“我师姐的名声虽然不如我,但医术精博,尤其是这些方面,而且师姐写得句句都在理,虽然望子草我没听说过,但师姐既然说有就定然有,师姐走过很多地方,奇奇怪怪的东西见过不少。”
“望子草……也就是说惊玄压根就没有怀孕,所有的一切都是这草药所致,那么那些青砂粉末便只是明里栽赃了。究竟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碧园设下这么样一个局,等着我们都跳进去?”顾重楼抚着几案上的玉石纸镇,望向窗外思索着什么。
杜无回摇头:“老顾,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原以为是北两园做的,可这二人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手段,更没有这等谋划。现在看来,这二人也不过是做了别人的棋子,真正的主使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坐等着看好戏上演呢。”顾重楼越深入这件事,就越觉得不简单。
“老顾,你们家的事儿我可不敢掺和,那万一搅进去了,我这小命可就危险了。”杜无回惜福爱命,所以才去学医术,原以为医者无疾嘛。
顾重楼看了眼杜无回道:“你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还是陪我演着戏吧。”
“得了吧,演什么戏,你不就希望我帮你好好关照着你那小王妃么,她手里有‘青颜’,一颗下去,就是死了也能喘回气儿来,你还是让我走吧,我可掺和不起你家的事。”杜无回缩了缩脖子,心说皇室有危险,抽身需及时。
顾重楼摇摇头,朝着杜无回伸手:“留下‘回春’,放你走。”
杜无回脸不由得抽搐,原来顾重楼竟然看上了他的回春丹,衡量二三杜无回还是给了,总比耗在这儿要安全得多,把回春丹给顾重楼无非就是肉疼,耗在这儿可就没命去疼了:“给你,省得你惦记,这药用了以后会有三天呈假死状,老顾,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记得服一颗,要知道活着总有法子可想。”
皇室的争斗,杜无回不涉其中,于是看得更透,顾重楼这样的人,要么高站云端,要么就是一靶子。
顾重楼接了回春丹,笑眯眯地放好,任杜无回潇潇洒洒地离去,嘴角却是一丝苦笑:“无回,我要的就是这三天啊,说不得有一天,我还真要kao它翻手回天呢。”
顾重楼看向碧园的方向,脸上的阴霾又散去,lou出温暖的笑容,现下叶惊玄应该把事儿都跟叶惊尘说了吧,那大舅子下手还真是有分寸呢,就冲这个,这戏无论如何也得拉上他一块儿演演。
碧园里叶惊尘听完了叶惊玄的话,不由得一阵发愣,他这妹子和妹夫也太能搞事儿了,只是听到后来,他的耳朵里却只剩了一句话:“孩子没了?”
叶惊玄听叶惊尘特意提出这句话,不由得又神色黯然,低头轻轻点了点头:“嗯……”
叶惊尘真想骂叶惊玄两句,可一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你说你怎么能任她们伤了你的孩子,怎么能任自己陷到这样的漩涡里去,你再无心去争无心去夺,你也都已经进了局了,如何还能置身事外。你呀……就是懒到要死,你也把她们想得太简单了,能进王府的大门,哪个是省事儿的。”
“大哥,我知道错了,可我以前不是……”不是什么……叶惊玄自个儿都说不出话来了,现在想起来满脑子只有悔恨。
被叶惊尘这么一训,她的心里更加苦楚了几分,她早应该注意到,北两园的小妾个个是惹事的主,她不应该抱着得过且过,假装没看见的心思去对待。如果要让她相信这事跟北两园没关系,打死她也不信,但眼下事儿似乎越来越大了,叶惊玄抬头看着叶惊尘,她需要一个主意。
“大哥,我该怎么办?”
叶惊尘抿嘴一笑道:“丫头,你怎么还学会套哥的话了,你不是有主意了吗?”
叶惊玄低头笑笑,真要按她的想法玩,指定得玩得越来越大:“大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主动权在别人手里,我还怎么过安生日子。”
她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可如果有人想让她一时不得安生,她便让那人一世不得安生,不就是挖坑设计么,当她不会呀。
“早该这样了,你想怎么做,告诉大哥,有什么要大哥帮忙的,大哥一定竭尽全力。”叶惊尘坐定等着听叶惊玄的主意,他这妹子脑子可灵活的很,就是懒得动而已,可一旦动起来了,那就是妙计迭出。
叶惊玄tiantian嘴角,lou出一个鬼灵精怪的笑:“大哥,你说娘如果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叶惊尘眯着眼睛看着叶惊玄,忽然想起自家娘那性子,不由得抖了两下:“估摸着会上京城,找皇上要场子。”
叶惊玄嘿嘿一笑,要得就是这效果:“大哥,你写信把这里的事儿告诉娘吧,一封给娘亲,写戏文,一封给外公,写事实。”
叶惊尘侧头想了想,瞬间就明白了叶惊玄的意思:“丫头,你心真黑,连娘都要瞒着,要是让娘知道了,非揭了你的皮不可。”
“才不会呢,娘只会夸我做得好,这手段有她一半风范了。”叶惊玄趴桌上想象着京城,姚思敏定然像一颗石子一样,会在京城的水面上抖出千层浪花儿了。
兄妹两说话到黄昏时分,丫头们早已经被安cha到了中门以外,用过晚膳以后,叶惊尘又和叶惊玄说了会儿话,就被安排到客园去住了。
叶惊玄洗洗上了床,睁着两眼儿兴奋得睡不着觉,开戏了开戏了,全朝上下一块儿演。正兴奋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响声让叶惊玄清醒过来,翻窗进来的是顾重楼,叶惊玄朝他lou出笑脸道:“怎么今天连门都不走了?”
顾重楼见叶惊玄睁着眼睛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喜:“你在等我吗?”
叶惊玄白了他一眼:“谁在等你呀,我是兴奋得睡不着好不好。”
顾重楼手脚迅速地拖了外衣上榻,身上散发着刚沐浴过的干净香气,其实大冬天的半月洗一次就不错了,可叶惊玄常是隔两天便洗一回。顾重楼看在眼里,就以为叶惊玄是爱干净,也就只好跟着一起爱干净了。
“兴奋什么,说来听听。”顾重楼本来想告诉她关于孩子的事情,可见叶惊玄正在兴味上,又决定先听叶惊玄说话儿。
叶惊玄闻言笑得分外狡猾,手舞足蹈地跟顾重楼把自己的想法比划了一遍,顾重楼听完不由得折服:“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亏你想得出来,我原本只想在家里解决了就算了,你这可是把事儿都闹得满朝风雨了。”
“哼,那当然,她们惹了我就要有心理准备,何况这可不是惹了我,是生生夺了我们孩子的生命……”叶惊玄说到这儿又是一声哽咽,侧身歪在顾重楼胸口,一阵一阵的心酸。
顾重楼觉得或许告诉叶惊玄会比较好,这样她也就不会沉溺在失去了孩子的自责里,于是搂着叶惊玄正色道:“惊玄,上午无回的师姐来了信,无回总说你有喜脉,没胎气,他师姐说……你没有怀孕,只是服了望子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