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容宸十分赞赏地点点头,“没错,你分析的很对。朕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朕不得不如此。”他取出地图,食指轻点几处,画了个圈,“何舒月查到符卓暗中吞并了矿场,私自开矿,欲起兵造反,但朕却找不到矿场的位置。只要接近这个圈,派出去的人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梁砚文。“所以你想让殿下为你打探消息?”梁砚文连退几步,惊道,“你,你,你……这好一招计中计!”蔺容宸负手,语气里竟有些无奈,“若朕还有其他办法,何至于要利用严曦?你想清楚,若同意就没有后路走。若不同意……”也是没有后路的。梁砚文连连叹气,他最初还以为蔺容宸所谓的帮忙会是将他们暗中送到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而今看来,这是要让严曦承担双倍的风险。“如何?”蔺容宸见他愣怔半天,又问了一遍。“殿下……会不会有危险?”梁砚文权衡了一番利弊,觉得似乎好像确实没有别的路走,只能将最关心的问题先抛出来。“不会。”这次蔺容宸回答得十分干脆,并未因他的疑问而不悦,“朕会派人暗中保护他。”梁砚文思虑半晌,做了决定:“我要如何做?”蔺容宸没急着回答,似乎想起什么,问了句,“矿场的事是你告诉他的?”他刚下朝,严曦就冒冒失失地跑来,跟他说采矿的事,气的他险些一巴掌呼到严曦脸上!梁砚文点头,他在延丹也待了许久,心腹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当初严曦刚入京为官,他就摸清了京中形势,只求知己知彼,防患于未然。“朕原以为至少你不会利用他。”蔺容宸冷笑,“你明知道他一旦得知矿场的事就一定会告诉朕,可你还是跟他说了。你一边答应符卓与他谋事,一边又借你家九殿下之口出卖他,为了什么?”“因为我知道殿下只会帮皇上对付他,绝不会帮他来对付皇上。殿下……不可能同意我与符卓同谋之事。我之所以答应,只是缓兵之计。但我不能跟殿下明说,只能借他之口转告皇上。”“你知道朕一向多疑,定会顺着严曦的话查他的消息来源,最好再顺便查到些什么……比如他的身世,比如你受符卓威胁,与之私通……而你顺水推舟求救于朕,朕会因为忌惮两国交恶,且看在太傅的份上,暗中送你们安全离开……对不对?”蔺容宸冷笑一声,“这一招借力打力用的不错。” 梁砚文涨红了脸,心里的算盘竟被他一字不差的说中。他要是知道几日后就能见到蔺容宸,站在这里,跟他说这些话,何必多此一举?“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答应符卓愿意帮着造反,可你们尚未完全得到他的信任,却已暗中探查他的老底,万一被发现又会是什么后果?”蔺容宸抿了抿唇,继续道,“你以为抓住他的把柄,就有了退路?如果你是这样保护你的九殿下,朕觉得他真不如在朕身边安全。”梁砚文颓丧道:“皇上要让梁某如何?”“跟严曦说符卓要谋反的事,然后来告诉朕他会怎么做。”若蔺容宸真的想利用严曦,梁砚文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太了解严曦了,只要认定一件事,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离开皇宫,梁砚文回到严曦的住处。不出所料,知道符卓要反,严曦一门心思地想帮蔺容宸,拉都拉不住。他完全不知道这短短一天都发生了什么,还单纯的为蔺容宸不理他而忧心忡忡。梁砚文第三次入京时,符卓已将顾庭芝引入困局。给了他一本账簿,让他转交给严曦。很显然他依然不相信严曦,依然觉得严曦的手得沾点血,才会死心塌地的上他的船。梁砚文拿到账簿,入宫见了蔺容宸。当时的蔺容宸跟严曦一样,握着账簿,拧着眉头,在殿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很长时间,但最终还是将账簿放回了他手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梁砚文不寒而栗。他不是没有听过顾庭芝的事,曾经如此信任的臣子,蔺容宸都能弃之如敝履,更何况严曦的身份能为他带来更多的利益,将来有一天,他是否会同样舍弃严曦?在他心里,为了皇位,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弃的。梁砚文为严曦感到难过,他一心一意维护的人从都到尾都在利用他。那份感情恐怕永远都只能藏在心里,无法宣之于口。尤其看到严曦为顾庭芝和向嘉彦的事自责,深感对不起蔺容宸时,他真的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当晚他头一次去了严曦的新家进门就拉住他手,又比划了一遍,“云昕,你跟为兄走吧!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