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右手那处淤青,可曾是受伤了?”欧阳雪霜也发现了那处伤口。正在这时,一位紫衣丫鬟前来送茶,张口说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上午在锦绣轩给撞的。”“夏荷,不得多嘴。”欧阳雪霜听后更觉得惭愧至极。“都怪在下一时鲁莽,冲撞了姑娘,在此给你赔礼了。”说着欧阳雪霜起身深深鞠一躬。“使不得使不得,公子快快平身。”看到这,丫鬟凌厉的眼神中才稍稍宽慰,接着说道:“小姐,午场的客人已到齐了,老爷让你过去。”“你去回禀老爷,我马上就去。”望着丫鬟离去的背影,欧阳雪霜原本紧张的心情又稍稍松弛。“对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洛霞。”没想到女子如此痛快,欧阳雪霜竟再一次语塞,还好洛霞接着又说了些音律的事,才算缓解了尴尬。不一会丫鬟又来催促,于是二人只好告辞离去。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连几天,欧阳雪霜都神采飞扬,弄得店里的伙计都以为自家少爷是不是得了什么神经病,因为自打认识这位少爷,就从没见他如此高兴过。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来到了楚历大阳七年的四月。叶君峰从没想到,他此生再也没见到五月的到来。他自从雨州府叛逃出来后,一直盘踞在城东百十里外的青云县。郭凉几次派兵围剿他都侥幸逃脱,有一两次甚至还击退过雨州大军。不过最近他才明白,那都是郭凉在演戏,留着他只不过是为了向朝廷多要一些物资,他,只不过是一个筹码罢了。而他最终也明白了,当初鼓动他造反的郭凉,自始至终都在利用自己,大楚国为了他,三番五次的给郭凉运送粮草、兵器。到头来,富了郭凉,苦了自己。几日前他得知,楚皇已发出命令,一月之内剿灭自己,否则郭凉人头不保。他知道,死期快来了,甚至在夜里的时候,他恍惚间看见了黑白无常的身影,那铮亮的枷锁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套在他头上了,下面的士兵已出现了大面积的叛逃,就连一直追随他的三骑之首马彪,也在前日杀死了自己的军师兼管家叶晨,投靠了郭凉。果然,三日后大军集结青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剿灭了自己的部队,叶君峰本想逃往东面的迷茫林,怎奈刚出城门就中了郭凉的埋伏,叛将马彪毫不客气的就把自己的主人五花大绑后押往雨州。楚历大阳七年四月十一,叶君峰被斩于雨州菜市口。他死的时候是宽慰的,因为他身旁的另一个断头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马彪。除此之外,当年所有参与湘王府和雨州叛乱的将领,一律处斩,家属或发配千里,或没入教坊司。正义从不会缺席,只是偶尔迟到一些时候罢了。远在秋水港的叶君疏听到哥哥的死讯后,还是有些震惊的。虽然他现在知道叶君峰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但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挥向人们的罪恶的屠刀已经倒下,但在背后操控屠刀的那只黑手,依旧逍遥法外。情窦阳光夹杂在温暖的海风中迎面吹来,温暖且舒适。脚下,颗颗金黄的细沙经过千百年时光的打磨已经没有了棱角,变得圆润光滑。不远处,一排整齐的棕榈树随着春风的脚步而左右摇摆,像极了城中私塾里摇头晃脑的学子。另外一面,一望无垠的大海泛起让人忧郁的深蓝,辽远且高阔。秋水城外的这片金沙滩上,此时一只赤黄色带黑边的蜻蜓风筝迎风飞舞,似乎想要攀上那高高的云朵去领略九天之外的风景。“快…快…快跑啊,小叶子,你笨死啦…”一个女孩清脆如铜铃的声音划过沙滩的上空。风筝另外一头握在一位年轻小伙子手中,听到责骂后脚步又快了一些。果然,风筝又向上攀登而去,从沙滩上仰望苍穹,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小点在风中左右摇摆。“快,加油跑,否则我还不放你去云州。呵呵呵…”两只小酒窝随着女孩的欢笑在脸上一起一伏,娇嫩的皮肤在阳光下更加熠熠生辉。忽然,风变大了。男子手上的细线呼啦啦的向外挣脱而去,像是刑满释放的犯人那样带着一丝解脱的兴奋。“啪…”绳头挣脱了禁锢它的木棍,风筝,彻底自由了。“你怎么弄的,赶紧给我追回来!”女子怒嗔道,但当看见男子手上细绳的累痕后,那怒火狂喷的双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男子腾地一下跳到半空之中,右手猛地伸出还是没抓到绳头,但身子却失去平衡,一阵恶风吹过,身子如同纸片一样直直地落在了沙滩上,其人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