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卿轩脸上露出诡异的淫笑,秦骅终于开了口。“您可千万别害羞,怕我笑您!”认定自己是正确的林卿轩诚恳地说,“谁追小娘子的时候没有使出浑身解数呢?就比我当年为了娶内子,爬到她家房顶,唱了一晚上情歌,被她哥哥套麻袋揍得三个月下不了床,也从未放弃过。依我看,大人您鳏居已久,难得有个看得上眼的娘子,不要优柔寡断,只管出击便是!”“我不记得你有妻室,你府里不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吗?”“哦!她没答应嫁给我,八岁去了京城,快十年都没有见过了。但我确信咱俩是互相爱慕,这些年我为了她守身如玉,就等她回云南嫁给我呢!”林卿轩俊秀的脸上满是自信,握住拳头,“我的深情迟早感动上苍,让她答应下嫁!”“……滚出去。”“好嘞!”林卿轩爽快地站起来,风一般刮了出去。秦骅捏了捏眉心,他拿林卿轩实在是没有办法。林卿轩的祖父是宁王的拜把子兄弟,阿爷是滇军副将,而林卿轩是这家的独苗,又被宁王收为干儿子,秦骅动不了他,还要以礼相待。可这人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每每堵得他心慌。碰上昨夜的暴雨烟消云散……昨夜的暴雨烟消云散,耀日当空,晴空万里无云,蔚蓝的天映照着苍蓝的碧波,海面风平浪静,连带着鼻尖久久不能散去的血腥也终于失去了踪迹。顾皎从楼上下来,去厨房要了壶茶,时间尚早,逐月还未醒,顾皎也想要让她多睡会儿。昨晚逐月和船工们一起看守货物,险些被横梁砸中。饶是这些年跟着顾皎走南闯北,在海上暴风雨里逃脱升天,也被洋人拿枪指过脑门,逐月还是受到了惊吓,做了一晚上噩梦,天蒙蒙亮时才不再翻来覆去的失眠。顾皎给自己倒了杯茶,吹开茶叶,不是什么好茶,是那种翻来覆去冲泡了好几遍的大叶子,不过也足够提神醒脑了。她躲在门廊前的阴影下,一边喝茶一边琢磨昨晚的事儿,她总觉得不对劲。昨晚那些海匪训练有素,一看就知道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这条航线十几年前就被开发,不是有临海州郡的官船水师巡视,很少会有如此穷凶恶极的海匪。再者,明月商会的船员都是水手中的翘楚,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可能被海匪盯上一路都不发现。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海匪知道这个时候,明月商会的船只会经过这个位置,他们早早做下埋伏,只等出手。明月商会这次出海,的确掩人耳目,隐蔽良好。如今哪家商会不暗中做些违法的买卖,天高皇帝远的,官府不会纠察,同行更犯不上举报,毕竟自己做的也是掉脑袋的生意。知晓出海这件事的,全是她的心腹,她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走漏消息,事发后她立即将船员清点了一遍,并未有趁乱逃离之人,她对船员知根知底,这些人也不可能串通海匪。除此之外,便只有太子和宁王知晓,以及出售那条玉脉的商人。太子还指望着她每月的接济和人脉,宁王的宝贝闺女还在她船上,这两个人更不可能。说起来,当时她出的价格,那个滇南商人并不满意,只不过云南玉商稀缺,那条玉脉又庞大得出奇,一般玉商是出不起这个价格的,也只有顾皎能给个看得过去的价格。可据说那里面除了玉,脉络里很可能有黄金,虽没开采出来,滇南商人言之凿凿的,那意思左右不过是还想加价。顾皎哪能被他拿捏,当即要起身离开,滇南商人没办法,心有不甘地出了手。这次她就是为了再次相看玉脉才专门来云南的,为此她提前送信通知了一句。莫不是那混账既想贪掉她的定金,又不想给玉脉,还眼馋她的船货吧?他娘的,顾皎在脑子里一做出这个假设,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叫那商人知道谁才是他姑奶奶。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顾皎往阴影里缩了缩,她只是来吹吹风醒脑子,不想被人打扰。靓丽的桃红色裙角在顾皎眼前一闪而过,顾皎当机立断地眯起眼,才没有被来人满头珠翠闪瞎眼睛。鸾德郡主睡了一觉,恢复了元气,穿了身荷粉转桃红渐变的烟罗百褶裙,杏色褙子的袖角拿金丝密密麻麻匝了橄榄叶和芍药的团花,头发被鎏金珍珠芙蓉头面掩盖得看不清颜色,从上到下便是帘簪铃铛、金绞丝水滴耳坠、汉白玉梅花璎珞,以及叮当作响的三个红玛瑙手镯和多枝攒珠流苏禁步。活一金玉堆里的锦绣观音,要不是日头太大,这一身华光宝意能把太阳的光芒都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