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杜营长会找我家拼命的。”宋渝笑倒在桂香嫂怀里,捶着胸喘不过气来,“我才不要哩,这么大养不熟。”“可以当童养婿先养着啊。”邵清已经笑出眼泪,还不忘伸手抓起一把煮花生。“不不不,董长征这几天担心女儿都入魔了,童养婿,还是算了吧。”想起夫君天天晚上愁的眉毛胡子一把抓,刚缓过气来的宋渝又一次栽倒在桂香嫂怀里。大衣已经基本完成,就等哪天得空,他们几个就去县城试试水。屋子角落生了炭盆,姐妹们穿着毛衣,说说笑笑气氛正好。门廊下木柴堆的半人高,足够宋渝舒舒服服过一个冬天。这些都是董长征带着徐大奎,加上杜岩,一捆一捆从山上背下来的。“董营长家是这里吗?”煞风景。宋渝不高兴的撇撇嘴,怎么就没有个安生日子。唐玉敏坐在最边上,她主动站起来去开门。“踏踏踏”,为什么越走心越慌,她握着门把手,迟迟不敢拉开。“是董营长家吗?”外面的人耐心告罄,“砰砰砰”拍起门来。“来了。”不再犹豫,唐玉敏沉下心应了一声,然后拉开了门闩,“这里是董营长家,你们找……谁?”是他!唐玉敏没有想到,相逢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她呆呆的站在门里边,凝望着一门之隔的——亲爹。得体的中山装,整齐的头发,还有标志性的温和笑脸,少了记忆里的威严,多了几分锋芒,这样的……年轻。“你?你是……玉敏?”唐轶盯着开门的女子看了半天,还是不敢确认,眼前这个打扮得体笑容温婉的,是他的大女儿——唐玉敏。埋藏在记忆深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蓦然浮上心头,唐轶眯了眯眼睛,重新打量这个经年未见的女儿。“这是,玉敏吧。”柳新梅拉着一双儿女,迎前几步,笑容得体,“快叫姐姐。”“不必。”“玉敏!这是你一个当姐姐的该说的话吗?还有,你怎么在部队?”唐轶搂住快要跳脚的珍珍,含着怒气说道。“她怎么就不能在部队?”回答他的是同样怒气冲冲的声音,是杜岩回来了。今天团长布置好军事比武的各项安排,就把他和董长征放回家做准备。他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有人这样埋汰他媳妇。“你什么人,怎么进的部队?还有,对我媳妇客气点。”是男人就不能忍,更何况董长征就在后头。“玉敏,你嫁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爸爸说一声?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唐轶眸色深了深,然后满脸堆笑的朝着杜岩伸出手,“你好,我是玉敏的爸爸。”“玉敏的爸爸?不知道,没听说过。”杜岩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跟董长征相处久了,他也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越过唐轶跨进院子,杜岩担忧的看着妻子。这个所谓的爸爸的岳母一辈子的伤痛,也是妻子心里永远的结。他搭上唐玉敏的手,果然是冰凉一片。“玉敏,有我呢。”“玉敏,谁找董长征啊?”邵清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忍不住扯开嗓子吼了一句。“先进屋,堵在院门口不是个事。”董长征当机立断,做了个请的手势。山雨欲来,这唐书记冒昧前来不知何事,不过他不怕就是。很快,小小的堂屋间已经人满为患。飘散的食物香气被嘈杂的气味代替,宋渝捂着鼻子,有些难以适应。“哎,邵同志,你也在部队?”打破僵局的,是柳新梅的惊呼。她三步并作两步,拉起邵清的手,激动的泪花闪烁。“老唐,这就是卖人参的邵同志,她可是我妈的救命恩人。”“真是巧啊,邵同志。我一直在四处寻找你,但一直没有确切的息,没想到今天巧遇,真是缘分。”唐轶扬起笑容,热情的说道。“我可以说是岳母一手带大的,她老人家对我非常重要,你的人参真是雪中送炭,多谢。”说着,唐轶拉着柳新梅的手,深深的鞠了一躬。“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恰逢其会,再说……”“再说,你们不是给钱了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清。”宋渝扯了扯手足无措的邵清,示意她不要多言。唐轶自然注意到了坐在摇椅上的宋渝,这个女人漂亮到惊人,任谁都难以忘记。见她接过话头,就知道人参的来路是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他是得利者,没必要揪着来源不放。“虽然已经是钱货两清,但我们还是非常感激你们没有藏私。不知道,这位大嫂是?”唐轶笑眯眯的看着陈桂香。“噢,我就是来董营长家串门的,这就回家了。”陈桂香会意,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花生屑,然后拽着准备看热闹的邵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