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不需要。”“那先生请您把昨晚的账结一下吧。”“………”谢清呈以为自己聋了。“先生?”“……”谢清呈爷们惯了,被上了一整晚并不能改变这一点,尽管他觉得贺予真是家太无耻了,但他付钱就付钱吧,这是大老爷们该做的。他于是铁青着脸:“好。我付。”“那先生请问是刷卡还是……”“刷卡。”“请和我来服务台。”服务员噼里啪啦在电脑上一顿操作,拉出一份单子。谢清呈习惯性地问了句:“多少?”账单递过来,服务生毕恭毕敬地:“昨晚包厢的消费一共是168万。”“………………”谢清呈抽卡的动作停住了,他拿过账单看了眼,上面的天文数字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出了问题。确实是,168万。昂贵的酒水费,服务费,房费,损毁物品赔偿费。谢清呈抬起手扶了一下额头:“……我去打个电话。……有烟吗?还要一件干净衣服。”168万的账单都已经挂上,谢清呈彻底自暴自弃了,再添些消费也是九牛一毛。借用了盥洗室换上了服务生给他拿来的衬衫,谢清呈靠在流理台边,用颤抖的手敲了根烟出来,垂了睫毛打上火。深深地吸了口,而后拨通了那个他此刻恨不得杀了的人的电话。如果他有钱,他宁愿自己支付这些钱款,可惜他拿不出这离谱的168万过夜费。168万……真是个吉利到丧心病狂的数字,他被贺予上了整整一夜,敢情他还要支付168万的酒水费服务费和房费?他要了什么服务?按摩棒服务吗?!这畜牲还他妈的就这么跑了。“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候再拨…”谢清呈眼里拉着血丝,暴躁地摁灭了通话,又去点贺予的微信,用力输入几个字符,然后点了发送键。没想到微信立刻发出了提示音,贺予居然秒回。谢清呈顿了顿,还是阴着脸把正准备扔一边的手机拿回来,定睛一看:“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谢清呈:“………………”鲜红的惊叹号映在谢清呈倏然睁大的眼睛里,谢清呈不可置信地瞪着屏幕看了半天,以为自己眼瞎了。贺予把他拖黑了?谢清呈低低“操”了一声,嗓子哑的冒烟。贺予居然、有脸、把他给……拖、黑、了?!?!!得亏谢清呈不玩某些社交软件,不然他就会意识到贺予的行为很像当代某些特别无耻的青年,就是约完炮之后秒删对方联系方式的那种。但这也并不妨碍谢清呈急怒攻心,毕竟他觉得再怎么说,昨天这么恶心的事情发生之后,要删也是他删贺予吧?轮得着贺予拖人吗?谢清呈很少有非常失控的时候,但他此时啪地把手机往池上一扔,抬眼时镜子里的男人凶狠的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蹂躏过的雄兽。“贺予……!!”另一边,贺大少爷是真把付钱这事儿给忘了。他这会已经没那么疯了,酒带来的效果也下去了,但他的心有点乱。他早上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趴着睡着的,可感觉又有点不对劲。视野一聚焦,就近距离看到谢清呈狼狈不堪地躺在他床褥间,而自己整个人伏在谢清呈身上,脸贴在谢清呈颈窝边过了夜。那姿势就像一只伤痕累累小龙,远渡重洋飞了太久,终于找到了温暖湿润的巢穴,小龙一路飞得又累又渴又孤独,终于汲足了水,在新窝里咂巴着嘴缩起翅膀,蜷着尾巴心满意足地睡到天明。可醒来之后的小龙就怔住了。然后昨晚那些破碎疯狂的记忆就像雪片似的狂涌着回来。贺予觉得自己十多个小时前一定是被魇了,被鬼上了身,那59度梅恐怕不是酒,是一杯迷魂水,两口不恐同。不然他怎么能干出这种疯魔的事情还那么激烈那么激动?这可是个男人!他把一个男的给……贺予低头看着谢清呈的脸,掰过来,手指摸那血淋淋的嘴唇。谢清呈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这种触碰,嘴唇微微颤抖着,人又像被揉皱的一页薄纸,惨白,纸面上还落几点朱砂。这样一张英俊硬朗,与女人毫无关联的面庞……贺予端详良久,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受。荒诞。疯狂。厌憎。可血肉竟还深埋于斯,未曾于墟场抽退。他看着他,就像恶龙看着石床上献祭的人类——龙厌憎人,本该把人驱走,或者一口活吞的,绝不该和人疯到床上去。他现在就像逐渐从疯魔中回过神的异畜,打量着自己铸下的罪孽,眼珠子里映着这个被自己折磨到堪称残损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