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藜没吱声。哪怕到了现在,她都不敢置信,潘妮那个凶巴巴的坏女人,就这么死了……死了!还有渣爹,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又早有抛弃潘妮的心思,潘妮坠楼,他不踩一脚就算善良了,会豁出命去救她?这违背常理。不止叶藜这么想,整个黎城的社交圈,差不多都是这个看法。哈里死了以后,这对夫妻的关系彻底僵冷,连貌合神离都做不到了,日常争吵,花式闹离婚,坐等吃瓜看笑话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叶藜跟渣爹失联许久,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催促查尔诺把车速飙到最快,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医院。icu病房里,叶仁杰静静躺在隔离仓,安静,缄默,脆弱,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跋扈和算计,只剩下叵测的命运。叶藜唏嘘慨叹,黎城警长站在她身边,仔细跟她说事发时的情况:“叶夫人似乎和你父亲起了争执,你父亲气急了,去楼顶上抽雪茄,叶夫人追到楼顶上继续骂他,骂得非常难听,有邻居恰好在旁边散步,隐约听到了几句,说叶夫人埋怨丈夫窝囊废,不能为儿子报仇雪恨,纵容凶手逍遥法外,气头上还推搡你父亲,你父亲闪避,她用力太猛收不住脚,摔下楼顶……”警长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面相凶戾的男人就冲过来,厉声打断他的话:“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叶仁杰那个混蛋厌弃了我妹妹,又怕离婚分家产,故意害死了她!你们不把杀人凶手抓起来,还纵容他躺在icu里装受伤,呸!他有多卑劣无耻,全黎城的人都知道,害死了第一任妻子不算,又害死了我妹妹!”叶藜蹙眉,认出嗷吼的男人是托比,潘妮的兄长,佩尔的父亲。他靠着妹妹的裙带发家致富,勉强跻身城中富豪行列,相貌还算堂堂,人品糟劣,此刻不分是非黑白,咬定是妹夫杀人。一桩事故,涉及两人,一个死了,一个躺了,真相到底如何,只能靠挖证据。叶藜记得那座别墅里,不但有空禁,还有监控仪,楼顶也不是死角,会有摄像头拍下当时的场面。白警长苦笑:“叶藜小姐,事发前一个礼拜,那座别墅里的监控器就坏掉了,我走访了周围的几位住户,都说叶老板最近没怎么回家,只看见叶太太每天进出……”言下之意,潘妮做手脚的可能性更大。叶仁杰一个成天不着家的人,就算想使坏,在他离开以后,潘妮也会立刻发现,喊人来维修。白警长还告诉托比:“我刚刚咨询过叶老板的离婚律师,叶老板确实决定跟你妹妹离婚,还答应给她不少于三亿星币的钱财,外加一亿星币的债券……”叶仁杰娶潘妮之前,已经到达了事业的顶峰,娶了潘妮以后,一路走下坡路,资产并没有怎么暴增,债券被套牢,尾矿没办法开发成花田,税金是一笔巨大的负担。现在离婚,他需要分给新妻子的财产,并没有多少,三亿星币现款加上一亿星币的债券,还赠送潘妮现在居住的那座别墅,非常有诚意了。但潘妮不甘心,她想得到更多。白警长调查到的各种证据,都显示潘妮早有害死丈夫的心思。丈夫虽然白手起家,但她只是第二任妻子,正常离婚分不到多少钱财,除非丈夫死了,她身为遗孀,可以继承一大笔遗产,远超丈夫承诺给她的四亿星币。潘妮的死亡现场,更像是她蓄意推丈夫坠楼未遂,反而让她自己摔了下去。“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小雨,楼顶的花圃泥土外泄,叶夫人和你父亲的脚印都很清晰,我们做了三次场景还原模拟,逼真度接近九成,每一次的结果都是相同的,叶夫人的嫌疑很大。”托比不认可警方的调查:“我妹妹绝不是那种人!她就算不再爱叶仁杰了,也不会杀人,倒是叶仁杰很反常,他那么吝啬的人,会主动答应给我妹妹几亿星币的分手费?白警长,你是第一天认识姓叶的?他是那种慷慨大方的人吗?!”当然不是,起码从前看不出他有“慷慨大方”的美好品质,但白警长还有其他证据:“托比先生,叶老板的私人医生告诉我们,他在一个半月前,确诊患了一种罕见病,非常的罕见,而且致命,一个濒死的人,可能会看开很多事情,比如钱财、仇恨,或者其他什么执念,他没有理由杀害自己的妻子。”叶藜讶异。算算时间,一个半月之前,就是她举办成年礼的时候,渣爹还去了一趟黑石镇,止步于舞会之外。难道那天,他不是去巴结贵人的,而是真心想见见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