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意味深长,叶藜秒懂。搞养殖是为了赚钱,养殖主千方百计压缩成本,提高收益,花式压榨星兽,养殖过程中,那是怎么省心、省钱怎么来。星兽权益保护?那是嘛鬼,能吃吗?不能吃,还耽误赚钱,当然要反对。在绝大多数养殖主眼里,威廉和他的星兽权保协会,都是嘴炮党,再怎么来势汹汹,也只是一个公益组织,没有执法权,奈何不了他们。反倒是星殖协会,树大根深,业务横跨四大星域,掌控上、中、下游诸多资源,对养殖主们的影响力和威慑力都足够。威廉会长那时刚刚上任,不谙世事,贸贸然去找联邦星殖协会的会长,请对方施以援手,强令麾下几千万养殖主,都遵守他拟定的权保规章……结果可想而知,鼻子都碰瘪了。世易时移,唿唿二三十年,河东转了河西,星兽权保协会越来越声势浩大,威廉会长也今非昔比,逮住机会就要讥诮星殖协会“利欲熏心”。克莱尔会长跟他年纪相仿,颇多私怨,只要碰到了,必定呛起来。今天威廉会长突然来到黑石镇,克莱尔会长如临大敌,当面奚落,威廉会长也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我可怜的老克莱尔,你患了妄想症吗?黑石镇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说实话,我真替你感到悲哀,当年风光无限的黑牌新秀,内定的下一任联邦星殖协会会长,居然阴沟里翻船,被人撵到这山沟沟里,一呆就是十几年……”威廉会长的话,信息含量太大,叶藜原地消化好几分钟,不敢置信。克莱尔貌不惊人,居然曾经有希望当上联邦星殖协会的会长?那后来出了什么什么变故,让他变成眼前的模样?是他自己做错了事,还是被别人排挤?叶藜好奇归好奇,怕克莱尔会长尴尬,装作没听见,上前岔开话题:“克莱尔会长,威廉会长,哈伦镇长,咱们一起去参观蜂山吧,我刚刚买回来一万只光脑蜂箱,功能魔幻,造型也魔幻,非常漂亮……这是蜂语拟音手环,大家戴在手腕上,就不会被蜂群攻击。”威廉会长半信半疑,确定有效之后,啧啧惊奇:“小叶场主,你发明的这些芯片,是星兽权益保护史上的重大突破,我看你和阿诺一起写的那篇论文,说自己耳力过人,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音波,其实我跟你一样,我能感受到星兽的真实情绪……”叶藜一怔。她的“耳力过人”是撒谎,威廉会长的“情绪感应”,是托词还是确有其事?“小叶场主,别惊讶,我很少跟别人说起这个秘密,但我确实是因为能感应星兽的真实情绪,才走上权保道路的,很多养殖主说我污蔑他们,说他们根本没有虐待星兽,其实我一眼就能确定他们有没有撒谎,在帝城,还有恶毒的贵夫人,用绣花针扎宠物,星兽痛入骨髓,惨叫呼号,还看不出伤口……”叶藜听得入神,穿来这么久,这是她头一回遇到准同类,忍不住追问他:“威廉会长,您的这种感应能力,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强吗?”威廉一怔,摇摇头:“不能,我十岁的时候是这样,四十岁的时候也是这样,没什么变化,怎么,小叶场主的听觉,还可以变强吗?”威廉会长好奇,围着叶藜问东问西。阿诺也追了上来,满脸不愉:“威廉会长,那篇权保论文是我写的,我是,《论毒植对当地星殖系统的冲击与毁灭》,颇为赞许:“阿诺先生,你那篇文章我看过了,论证的非常精准,猫眼棘是荨麻科的毒植,根、茎、花、叶都有剧毒,又被嫁接了沙漠食人藤的基因链,所以才那么诡异,它的伴虫棘蚕,并不是天然就有,需要育苗基地人工植入蚕卵……”叶藜听得津津有味。哈伦镇长也大开眼界,他虽然力主引进伯特兄弟,对这两兄弟种植的猫眼棘,知之甚少。威廉身为联邦星兽权保协会的会长,对猫眼棘的“内循式生态系统”,颇有微词。这种毒植不止吸引蜜蜂,还能蛊惑绝大多数小星虫,瓢、蚜、蛾、蝇、螨、蚁、蝗、蝶、蜻蜓……很多都是益虫。就算不是,也属于当地生态链条的一部分,数量骤减,必然引发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