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三人又去金阙宫里向诸位师姐师兄道谢,只是手头拮据,也没带什么礼物。忙了一天下来,直将三人累了个四脚朝天,在废墟一般的千丈崖屋舍里,寻了静真的屋子歇下——好在昨夜陛下命人将这里整理拾掇了一番,十分地干净整洁。半截的围墙上悬了一轮圆月,三人仰面躺在床榻上,聊天聊的起劲。原来,今岁元月,翟听连同六大坛主扰乱,四月时趁世仙进京,将世仙的父母囚与玉皇山底。在帝京时,世仙知晓这些随扈入京,乃是为了制造暴乱,自然是百般反抗,继而被押送回熊耳山,被软禁至今。“青鸾教在中原乃至北地都有信众,约有数十万之众。若是被翟听这等歹人利用,怕是能掀起滔天之波。”世仙很是低落,又想起自己的父母来,“如今翟听还需我爹妈兜底,目下没什么凶险。”星落安慰她不要着急,“明日咱们想辙去探望叔父婶娘去。”静真却陷入了沉思,问起来:“世仙,这个翟听究竟想干嘛呀?今日下午不约束教众,放纵他们去烧杀抢掠,又是行刺万岁的——怎么觉得他们要谋逆呢?”世仙向来洒脱,一摊手,“管他做甚。”星落与静真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什么。“倘若真的要谋逆——”静真有些害怕,“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星落即刻就握住了世仙的手,问了她一个严肃的问题。“世仙,你身为青鸾教的圣姑,是青鸾鸟在世间的化身,你不应该召集教众,令他们不要受翟听蛊惑吗?”世仙翻了个白眼。“不瞒你说,本姑奶奶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有朝一日沉迷男色,让美男子们在我面前排队跳胡旋舞。”静真还好,星落倒是眼睛亮亮,觉得她的想法真是太绝了!玩笑归玩笑,到得第二夜的凌晨,便有消息传来,栾川、泽川两地的县衙被青鸾教攻入,公然造反了!世仙身为青鸾教的圣姑,自是责无旁贷,可惜左右无方,只得同星落、静真一起想辙。星落静下心来去思索,只觉得为今之计,只有去求助黎阳营、洛川营。黎阳营、洛川营本就是为了平叛而来,此时更是蓄势待发,赶到栾川城时,看见了这伙乌合之众在城中作恶,更是不可忍,不过一个昼夜便收复了栾川。正当青鸾教叛军一路向北逃窜时,祝九匡又接到了星落的信,信中自是恳请自己能够随军北上平叛。祝九匡今晨收到了陛下的密信,信中不过短短一列字。“持金凤令者,如朕亲临,奉为坤极,凭她为尊。”祝九匡有了这道圣令,自是执行到位,先命人将星落接了过来,接着将黎阳、洛川二营的旗帜改为金色凤凰,其上书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坤极。其后,二营数万人,将在各地杀人放火、掳掠百姓财物的青鸾□□教众击败,继而一路向北,在到达津门时,全天下都知晓了这一支平叛的军队,朝野上下、街巷田野中,皆对这支“坤极”军议论纷纷,充满了好奇。这一日晓起,天色涳濛,有烟雨氤氲之气。永定门下,坤极军班师还朝,京师百姓沿途争相端看,都只为目睹坤极军主帅的真容。皇帝率文武百官相迎,至门下时,京师百姓跪地山呼万岁,其声震天。半个时辰后,坤极军入京。为首乃是黎阳军主帅祝九匡同洛川军主帅应笃行,二人皆骑高头大马,气宇轩昂。而在他们身后是一顶青蓬小轿,皇帝本瞧见那马上不是星落,暗暗失落,待瞧见那顶小轿子时,心情一阵激荡,忙几步夺过去,掀开青帐,却瞧见两张俏丽小脸,同皇帝一对望,都有点无所适从。皇帝一瞬将手中青帐放下,却听背后有一声轻跃动听的声音响起来。“师尊,徒儿在这儿呢!”这些时日,皇帝对这个声音朝思暮想,早已刻入骨髓,此时一听,只觉得眼睛酸涩,慢慢转过身去。只见小徒弟着一身戎衣,戴了一顶帽盔,白生生的小脸从里头露出来,越大显得天姿国色,美不胜收。皇帝唇畔显出了一丝笑,伸手向上,“下来。”有师尊接着,星落自是不怕跌倒,她从马上跳下来,扶着陛下的双手,稳稳落地。“师尊呀,徒儿天下第一可爱,您都认不出来了?”她调皮一问,双眸灵动,“还说喜欢徒儿呢!皇帝心一动,将她的帽盔除下来,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音温柔。“朕爱你,不是因为你可爱。”他垂目看她,眼光温柔的落在她的眼睛上,“而是你,值得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