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听着不对劲,猛的一回头,抓住了青团儿的手。“这是怎么了,一口一个常大哥,他是谁?”青团儿被吓了一小跳,听姑娘这般问,嘻嘻笑着说话。“常大哥叫常玉山,才十七岁就做上了正四品的御前侍卫,还跟陛下上阵打过仗呢!”她晃晃脑袋,“前几天我同他一起烤鸭子,他可太可乐了,敢杀鸭子却不敢啃鸭脖子,哈哈哈哈哈。”星落无语望天,“赶明儿我修成大道,你还跟不跟在我身旁捧碗了?”青团儿理所当然地昂了一声:“我不给您捧碗儿我给谁捧啊?”她腆着脸笑嘻嘻,“神仙兴不兴按点儿下值?奴婢能不能晓起上值点卯,傍黑的时候下值家去?”星落想敲死她,步伐迈得更快了。“离我远点儿,我怕雷劈下来的时候连累我。”到了饭堂时,婶子们将将煮好菜饼等吃食,见星落来了,都厨便将给天师爷爷的四屉饭盒子给递了过来。“今儿有卤豆腐,蒸了烩菜炸了香菇。”他嘱咐着,“里头有汤,仔细别洒了。”星落利落地应了一声,都厨就递给一截竹筒饭,眼神慈爱,“你吃这个吧,给你加了蜜枣。”星落顶顶爱吃竹筒糯米饭,见都厨疼她,道别的声音都高昂了。“谢谢都厨,等我下回下山,给你扯两尺玉蚕丝做帕子。”出了饭堂便往阐真洞去,因是在极高的山顶,星落携着青团儿拾阶而上,行了足足有七百多级,差点没把青团儿累吐了。星落修习道法,轻身功夫也是会一些,故而上得阐真洞前气不喘色不变,还有闲暇拽着青团儿。阐真洞名虽称洞,却货真价实是一间庙宇,星落同守着门的小道童名叫张升发,不过九岁的年纪,眼睛却长到了天上去,据说是从江西过来游学的道二代——他爹爹是龙虎山上清宫的监院。他见太甜女冠来了,仰着鼻孔说:“进去吧。”星落应了一声,利落地放下饭盒子,转身想去找个凉快的地儿跪下,走没两步却觉得不对劲儿:叫她进去呢!她高兴地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天师爷爷出关了?”小道童张升发晃着脑袋,“叫人扰了清修,我本想同他打一架,可惜被他扼住了法门,无法动弹,只得放进去了?”星落满头问号:“你还有法门?”张升发双手捂住了嘴,不说话了:来人身量实在高,把他提起来往外一丢,他这会儿屁股还痛呢。星落喜滋滋地进了殿门,绕过道君的神像,出了第一间,进了植满绿竹的院子,穿了两间屋舍,才到达最后一间,轻叩门。那屋中传来天师爷爷的声音,星落一阵欣喜,推门而去。但见那正堂下端坐一人,身着天仙洞衣须发全白,面容虽苍老可却有一身清风朗月的气度。按理说,见着天师爷爷,星落应当跪下将来意讲明白才是,可她还没来得及跪下,便看到了天师爷爷的下首清清落落坐了一人,身形清俊挺拔,不是陛下是谁?星落吓了一小跳,差点把手中的饭盒子给丢出去。室中不甚明亮,皇帝的眉眼柔和,若无其事地对上了星落的眼神。星落从他的眼神里觉察出来一丝儿得意,忽的大彻大悟:他是天子啊,他来自然能叩的开天师爷爷的洞门,她还傻呆呆地每天来洞门前跪一会儿,说不定那小道童张升发连回禀都没去,尽戏耍她来了。她忍下了要把张升发踢飞的心,顶着天师爷爷超然物外的眼神,伏地作礼。“天师爷爷慈悲,徒孙黎太甜特来向您问安。”许天师早知了星落的来意,他是位慈祥有趣的老人,这便命徒孙起身,开门见山地说了起来。“本座已知你的来意。寿元虽由天定,却也有破解的法门。”他沉吟,“金顶崖高千丈,其上生‘还阳草’,活死人医白骨,不过是心肺受损这等细微小伤,以它为药引,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睇了身侧陛下一眼。方才他这位天子徒弟罕见地来了这里,第一句话就是请求天师,让他代黎太甜上金顶崖,天师自然是应了下来,现下便开始慢慢铺垫。星落认真地听着,天师继续缓言。“崖顶长宽两长,还阳草乃是世间珍稀,周遭有猛禽看管,得之不易,十分凶险。”星落并不胆怯,直楞楞地问:“都是什么猛禽?”许天师捋着白胡须,高深莫测。“仙鹤同梅花鹿。”星落愕然。“爷爷,那么高的山崖,白鹤上去做什么?白鹤又算什么猛禽啊?”许天师板起了脸,“一只鹤吊打三只鹅,别说你不怕。”他感觉并不能把这个小徒孙吓到,又恐吓道,“另外还有长虫老鹰盘旋守护,你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