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只以为它是枚值钱的金子,并不知道是皇后的凤令。”她小心翼翼地解释,“这么珍贵的东西,徒儿要,您也不该给啊……”说来说去,竟又怪到了他的头上,皇帝觉得齿冷,闭上了眼睛不说话。原来她不过拿这令牌当作普通的金子,亏他还一心以为这是他与她之间的信物……心里突然冒出信物二字,皇帝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他没有睁开眼,心里却油然生出了一些悲伤。登临帝位一十三年,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悲哀,喜欢上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姑娘。他此刻无比笃定自己的心意,听见眼跟前没动静了,再睁眼时,便看见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眼神里还有些许的愧疚。小徒弟见他睁开眼睛,便直问出口:“……一会儿您进些奶皮卷压压心火,横竖是徒儿不对,以后绝不再犯了。”她难得这般乖觉,皇帝看着这双纯澈清透的眸子,以为她良心发现了,登时心情好了起来,面色就有些阴转晴,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震惊。星落得意一笑,捡了一块奶皮卷,咬了一口得意道:“没想到我这次这般听话吧?”皇帝为之气结,看也不看她。一路默默,一个吃一个望窗外,等星落吃完一碟子点心,龙车已然到了安国公府。国公府早就得了陛下的旨意,此时门户大开、灯火通明,老国公黎啸行、大将军黎吉贞并家里的女眷、子女等都侯在门前,更令星落惊喜的,则是门前还站了一位轩落青年,那眉眼清俊,正是辜连星。龙车前门大敞,皇帝在车上站着,居高临下地说了声起,星落自车上跳下来,先向父母亲长报了个平安,这才高兴地唤了一声辜家哥哥,辜连星微微颔首,笑意温柔。皇帝眼见着自家这个小徒弟见到辜连星,眉眼似乎都绽开了,那笑颜令人转不开眼,他心里忽然涌起了巨大的怅然和惊惧,缓缓地扶住了身侧的扶手,维持着深稳的面色,艰涩道:“国师协同帝京府侦破略卖大案,实属大功,国师心有山河黎明,乃是国公府之幸,亦是朕之幸也。”他说罢,便坐回了龙车,神情平静,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澹宁。车门缓缓关上,国公府门前跪地一片,山呼声缓缓落在后头,龙车渐渐地远去,一路驶进了巨大而深阔的宫门。入夜时分,皇帝沐浴更衣,桌案前批阅奏折,直到夜深,阮英捧来甜羹,垂着手轻声劝陛下:“陛下,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皇帝浅蹙了眉,头一次听了劝,往那龙床边坐下,心却上下不靠,无法安宁,他看了看阮英,忽道:“朕平生未尝一败,为爱加班星落回了府门前,顶着爹妈娘亲祖父祖母的目光,将辜连星迎进了小花厅。那一日出宫,星落原就有话同辜连星说,等到了端阳这一日,却因了各种事端耽误了,只是为曾想,辜家哥哥竟在府门前候着她。星落一身儿的泥尘,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同辜家哥哥致了个歉。“……今日做下了一桩大事,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她想到将要同辜连星说的事,登时有些忐忑起来。辜连星却说无碍,花厅里的料丝灯光线温柔,照在他的面庞上,显出了几分清雅。“我知道,你很了不起。”他由衷地赞她一句,又向她解释,“龙舟大会后,骁翼卫有些紧急事务,才耽误了。”听到骁毅卫,星落立时便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