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在门前细声说着话,便听屋子里头传了一声清雅的男声,“今日课毕。”女孩子们清亮亮的声音便响起来了,“谢谢祁夫子!”星落还未来得及讶然,便听一阵脚步踢踏声,女娃娃们早瞧见了她们二人,一窝蜂地涌出来,二十几个女娃娃往静真和星落身上扑过去,险些把她二人给扑翻。星落往后踉跄了几步,笑着叫她们慢一些,静真板着脸假做威严,“黎姐姐脚受了伤,你们谨慎些!”女娃娃们都是心眼通透良善的,听见静真这么说,忙一个个地攀在了星落的腰,扶住了她,嘴巴里喊着干娘干娘,干娘小心些。静真哭笑不得,“都叫世仙给教坏了!十五六的小姑娘哪儿当得了干娘!”女娃娃们却仍叽叽喳喳地,听了静真的话,更加叫的起劲了。打里头走出来一位清朗爽举的澹宁乾道,正是祁太初。他将静真腰上抱着的两个女娃娃拎下来,笑容清雅:“仔细挤着静真尼师……”星落极其不平,扬着手抗议,“太初师兄,是你的小师妹受了脚伤,你不怕挤着我呀。”太初师兄伸出手臂,不动声色地为星落撑了一下,将她从孩子堆里解救了出来。静真笑的婉约,清雅道:“应付这些顽皮鬼,太初道兄受累了。”太初师兄眼神温柔,不离静真的双眸,“传道授业,也是我的修行。”星落翻了个白眼,难以想象平日里冷言冷语取笑她的太字辈大师兄,竟然能有这般温柔的一面,再也看不下去了,便领着孩子们往室中一坐,说起话来。“你们几个小豆丁,做什么叫我干娘?”星落不服气,盘腿往地上一坐,“打量我年纪很大么?”女孩子们最大的不过七岁,最小的也才将将五岁,这时候都围坐在星落身边儿,有贴心的还护着星落的脚踝。“世上最疼孩子的是娘。您三位救咱们、养咱们,供咱们吃喝,不叫坏人掳了咱们去,叫一声干娘以后奉养您。”女娃娃里稍大的一位小姑娘,名字叫窦淮叶的,端雅有礼的说道。星落心下意动。窦淮叶如今正六岁,记得姓名,记得家在许昌府,今岁正月十五瞧花灯的时候,叫拐子给抱了走,因生的玲珑,拐子打算在栾川发卖了她进窑子,被星落同世仙抢了下来,同一批陆陆续续地救下了十多个女娃娃。窦淮叶见星落眼睛含笑,又道,“世仙干娘前几日还说要下山为咱们渡一位干爹来,给咱们买零嘴做衣裳呢!”望着女孩子们稚嫩良善的面庞,星落妥协了。“罢了,干娘就干娘,等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们得抬着我。”她摸了摸窦淮叶的头,问了一句,“听闻刑叔父往许昌、新密、登封去为你们找家,说不得这几日就有消息了。”此言一出,女娃娃们的眼圈都红了,有个叫邓芳丛的女娃娃便拿手背抹了把眼泪,“我爹爹在京畿做官,姥娘领着我在家,我迷见了,姥娘眼睛该哭瞎了。”她们这些女娃娃大多都是这小半年被救下来的,同那些抱在怀里的女娃娃不同,她们或多或少的都记得一些家里的情况。世仙从前一直在为她们找家,后来出了事,六婆又时时刻刻生事,静真领着她们东躲西藏,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六婆给掳了去,便没有闲暇为她们找家,后来刑铨来了,生活又稍稍安定了一些,才能重新拾起这件事。星落把邓芳丛搂在了怀里,叫她们别哭了。“等什么干爹呀,三个干娘,数我最有钱,过些时日该过女儿节了,我一时下山扯布料为你们做新衣裳,再买些零嘴上来。”女娃儿都雀跃起来,有个叫潘盈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戳了戳星落的膝盖头,眼巴巴地说:“干娘,买一只头猪吧,我祖传杀猪,家学渊源……”女娃娃们哄堂大笑,星落更是乐不可支,“想吃肉啦?买买买,我去集市上给你们割肉去!”于是乎星落便成了这帮孩子们的大英雄,簇拥着她便往门前去。星落一路被青团儿搀扶着往门前去,围墙边全是民夫在砌墙,已然快修了一半了。星落便一瘸一拐的去看民夫们砌墙,顺口一问,“大约几日能完工?”民夫们哪里见过这般天仙一样的小姑娘,都有些不敢直视,听见问话,这便老老实实地作答:“还有六间屋舍,大约六七日可以完工。”星落这下满意了,又问,“可有工钱?”说起工钱,民夫们都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有人就大着胆子道:“乡里乡亲的,本不该收钱,偏那位将军大人开了口,一日给一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