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这才勉强满意,叫青团儿拿去窗边晾干。“您这又是甜,又是爱的,每个字单独割下来拼一拼,说不得能卖给甜点铺子当招牌。”这一个字儿是皇帝隐藏很深的告白,小徒弟却打着要割下来单独卖字儿的主意,皇帝以眼神警告她,星落吐吐舌头,又过来磨他的天子宝印。“您字儿都写了,不该给您的小徒儿盖个章么?那样才是真的值钱!”皇帝暗忖最值钱的是朕的心意,枉她修习无上大道却不解其意,只惦记着值钱不值钱,这便无语凝噎,拿出小印章又为她加盖上了。看小徒弟同小丫头青团儿一人扯一头地,在窗下看他的墨宝,皇帝觉得自己的一腔深情喂了狗,十分地无奈。星落看够了,这便让青团儿拿着墨宝去晾,自己则趴在桌前儿同陛下说话。“徒儿要去回事了,接着去阐真洞送吃食,您是怎么打算的啊?”星落自打昨夜上了钟鼓楼还未曾下去过,并不知晓观中的三都五主八大执事此时皆齐聚离钟鼓楼最近的图南殿,静候着陛下。皇帝不愿大张旗鼓,故而昨夜便在图南殿召见了观中众道人,言说自己不过是来看望徒弟,并不会逗留太久,命这些掌事的回去,只是观中这些掌事道长皆无天师的气度,没人敢擅自离开。听闻星落这般问,皇帝沉吟一时,轻言出声。“朕连日行路十分疲惫,在此处休憩,你先去回事,一时朕陪你上阐真洞。”星落哦了一声,耷拉着眉头眼睛。若是师尊不来,她白日里去跪天师爷爷,晚间还可以上千丈崖看静真和女娃娃们,明日若有了世仙的消息,也可下山去瞧瞧,可师尊来了,她便不能这般自由自在快活似神仙了。皇帝看她眼睛眉毛都刻着不高兴,略一思索,从袖袋里取出来一袋金瓜子,丢在她的手边。“不高兴?”金瓜子璀璨的光从锦袋的扎口处冒了一点儿出来,星落这下眼睛眉毛都立起来了,美滋滋地将锦袋抓在手里。“师尊感受到徒儿扑面而来的高兴了么?”她美滋滋地往外走,一边儿走一边儿乐,背影像个小傻子似的。星落出得钟鼓楼,拾阶而下,钟鼓楼周遭全是护卫,各个目不斜视的,倒是常玉山坐在廊下看风景,瞧见星落领着青团儿下来了,忙上前问礼。星落关切了他几句便离开了,只是走了没几步便发觉自己身后空空,回头一看,青团儿正同常玉山说话,喜笑颜开的模样。横竖是在道观中,星落熟稔无比,这便撂下了青团儿,往监院的居所而去,只是没走几步,就撞上了小乾道太胖和太瘦,以及他们的师尊魏洪元。太胖和太瘦他俩同星落同一年来金阙宫,运气很好地拜了魏洪元为师尊,魏洪元道法高深,乃是金阙宫稍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他脾性散淡,常常带了太胖和太瘦下山游历,故而太胖和太瘦在师兄弟之间,常常以见多识广自居。魏洪元乃是十分可亲的一位尊长,素日里也常同弟子们说笑,故而星落见到魏洪元,也不拘谨,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口称师伯慈悲,魏洪元却有些纳罕,抚了抚胡须问道:“从前都叫我师叔,今日怎生改了口?”星落眼眉弯弯,同洪元师伯说笑:“弟子的师尊在观中未有排行,弟子从前也没见过师尊真身,才唤您一声师叔。近来弟子寻着了师尊,实在是比您年轻太多太多,所以只能改称您师伯了。”魏洪元这便吹胡子瞪眼起来,“胡说八道,谁不知本道乃是金阙宫年轻漂亮第一名,你那师尊哪里及得上本道?快改回来,还叫我师叔。”他想了想,又纠正,“不,叫小师叔!”洪元师伯实在可爱,星落笑着称他一声小师叔,几人便开心起来。太胖却好奇问道,“师妹,你师尊为何会突然回来?会长长久久地住下来,还是过几日就回去了?”太瘦也搭了一句,“你的师尊再好,不能长住就不好了,你看我们师尊平日里带着我们,多好呀!”魏洪元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好好地夸一夸我,本道就不听了。”说罢飘然而去。没了师尊在一旁约束,太胖和太瘦就肆无忌惮起来。他们从前就认定星落没师尊照料,常常在小事上挤压她,比如撞钟这种起早睡晚累趴下的活计就全丢给星落来,这回她师尊回来了,太胖和太瘦也要好好地问一问。“我们师尊平日里教我们道法,闲暇时还领咱们下山讨饭捉妖,赚了银钱就带咱们下饭馆儿吃好的,你师尊就不能了吧。”“是啊,近日我俩做知客,每到清晨,师尊就会亲自来接咱们——还给咱们买早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