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逊雪即刻便回了嘴,“谁上杆子谁才是自轻自贱。”霍声婉素来彪悍,又是家里千宠万爱无人违逆,岂料今日一直被这位梅逊雪挑衅,登时便恼了起来,将眼前的碗碟拂落在地,站起身来便指着她骂,“那可不是你么?在外头四处说什么自己要做皇后了,今儿还装模作样地戴了什么金令牌,不就是想让咱们都奉承你一句吗?我且瞧着你能不能入了陛下哥哥的青眼。”梅逊雪的心事被戳穿,登时恼羞成怒,站起身来同她指点:“县主怕是患了臆想症了,方才我还听你说,瞧不上黎家的六姑娘做皇后,怎么着,陛下立谁做中宫,还得过来问问你?”星落万没料到这战火烧到自己头上了,这便站起身叫她们消消火,“吃羊腿吧,我给你们弄两块肥的。”羊蕊珠便在旁边幽幽地添了一块柴,“女冠何必来拱火,这还不是你惹出来的?”辜沅月耳听得她们越说越不像样,忙叫了声停,这会儿霍声婉正同梅逊雪吵得起劲,回了一句嘴,“这会儿皇后娘娘来了都不好使!”哪有什么皇后娘娘啊,这还是在故意气梅逊雪呢。室中吵嚷成一片,往常的小过节全拿出来说了,有帮着梅逊雪的,也有帮着霍声婉的,一时间吵嚷声不绝。星落听得倒吸一口气,刚想加入战局,便见黎瓦急匆匆地上来了,见姑娘们吵做一片,先是惊了一下,接着便附在自家姑娘耳边急道:“方才小的随着那香婆往河东去,青团儿也跟着,哪知那香婆狡诈的很,一进庄子,竟凭空出来了一群壮汉,将青团儿给掳去了,姑娘快想想法子。”星落闻言浑身麻痹,噌得一声站起来,提着裙子往楼下跑,又急匆匆嘱咐黎安,“找人去报官,你先同我去救青团儿。”星落这一走,室中竟一下子冷了下来,此时暮色微降,斜阳快要掉下河了,霍声婉向外望去,忽的说道:“黎姑娘怎么忽然就走了?一定有什么事,咱们瞧瞧去!”说着牵着羊蕊珠的手也跟了上去。梅逊雪一直视星落为劲敌,此时也想知道她突然走了,是想干什么去,这便引着几位贵女也跟着下了楼。辜沅月心下有疑,又担心星落的安危,这便吩咐身旁丫头去寻自家的护卫,自己也提着裙子跟着下去了。一时间错金楼只剩下些尚不明白事态的闺秀面面相觑。错金楼所在的位置乃是永定河畔,而这一段河流则是位于京郊,附近有好些个庄子农户,想来那香婆便是左近人氏,专做些拐带买卖女儿的坏事。一路提着裙子往近处的一个庄子赶,到那庄子前,已是星辉一片,而星落的衣衫上也沾染了许多脏污。黎瓦领着四名家丁,满脸懊悔道:“姑娘,便是这一处庄子,方才来了好些农户,将青团儿同那老虔婆掳走了。”星落刚想说话,便听身后呼呼啦啦地,追来了一群人,星落回身一看,霍声婉、梅逊雪等五位贵女互相扶着,喘着气问星落,“好端端地跑这儿来做什么?”星落愕然:“你们都跟着来做什么?又没什么狗头金可捡。”辜沅月平复了一下呼吸,上来牵住星落的手,小声问:“怎生到了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星落这会儿也不好同她们解释,耳听得庄子里有狗吠之声,忙招呼着她们同自己往黑暗处绕去。黎瓦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护在她们的身侧,悄声说,“傍黑我在这里走了一圈,沿着这条河往里走,也能通往庄子里。”星落嗯了一声,回身向着霍声婉等人道:“我是来这里救我的侍女,或许还有别的人要救,你们既然跟来了,便都不要走了,同我帮个手。”她说的凝重,贵女们的面上都流露出了几分害怕,都沁婉最是胆小不过,怯生生道:“……你一个国公府的大小姐,怎生和这等地界有什么牵扯……我能走吗?”辜沅月看了看满天的星斗,荒凉的河岸,摇头道:“回去也是摸黑,倒不如咱们一道——我已命人去知会了我哥哥,不用怕。”霍声婉一听辜连星一时要来,这便来了精神,冷笑一声:“不就是陪你救个侍女么?本县主堂堂皇亲国戚,怕过谁?走着。”既然这些娇滴滴的贵女们都做了决定,星落便也不多言,静悄悄地往那庄后摸,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瞧见了前边有一处屋舍院落,院中有几名名壮汉正饮酒作乐,那香婆正领着几个农妇斟酒呢。星落忙让她们矮下身子来,蹲在背处商量,都沁婉眼睛里含着泪小声说:“我害怕……”梅逊雪此时也是骑虎难下,瞪着星落说道,“你是有心害我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