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公府。顾少晏板着脸出了曹国公的书房,在府里转了一圈,越发胸闷气堵,准备出府散散。刚出府门,就见陆显、费益等人齐齐抱胸,在台阶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顿时就乐了,啧啧,这动作一致的。“怎么了这是?到我这插大葱装象呢?”“怎么了,你还说怎么了!”费益三两步凑到他面前,四目相对,眼神里满满的控诉。“你这是又被打了?啧啧……”顾少晏目光往他两腚上看去。费益猛地跳开,指着他:“都是你这厮!要不是你,我还不会挨这顿打!”巴巴就要开说,被陆显等人拉开。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说好了一起当纨绔,你顾少晏却背着大伙偷偷上进!这还是人吗!叔可忍,婶不能忍!顾少晏眉头挑了挑,“都知道了?”“哼!”费益哼了声,摸了摸被亲爹打得烂疼的屁股,“说,你为什么背着大伙偷偷跑去考武试?”还能不能一起玩了!“是我瞒着你们吗?先前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武试?你们都怎么回我的?”说过?他们怎么回的?几人面面相觑,费力从脑海中回忆了一番,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会元宵刚过,肚子里的油水还未刮尽,大伙见梦娘又要下江南,一路追至通州,那会只顾着欣赏梦娘的翩翩舞姿,哪里还记得姓顾的都说过什么。也只当是他的玩笑之言。“没想到你来真的?”“哼,他瞒着我们来真的,我爹嫌我不知上进,逮着我又打了一顿。顾少晏这厮在我爹眼里都成别人家好孩子了!”害他吃这顿打,都是顾少宴的错。顾少晏望向他,目光抱歉。“走走,咱们喝酒去,我给你们赔罪。”揽着他就走,几人又呼喝着去了往日常去的酒肆。包了一间雅间,叫了些上好的酒菜,不一会,气氛就热络了起来。“我那会只当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去考了。”陆显有些恍惚,身边朋友都知上进了,他的路要怎么走。“你还真去啊?咱们这些功勋世家,避都来不及,你还凑上去。”“就是,就你爹那谨慎劲,能饶得了你?”“那肯定不能饶,来前他还把我叫到书房痛骂了一顿。”顾少晏心情复杂。他那爹谨慎惯了,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后院女人多子女也多,又有几成心分给他。他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混吃等死了。陆显叹了口气,“我家里是打算让我走文途的。”但其实他更想跟祖上一样,在沙场上热血拼杀。尤其是得知顾少晏去考了武试后,心中被压抑的渴望更是蠢蠢欲动。其余几人均沉默地点头。他们和陆显一样,家里也是预备给他们谋文官一途的。他们这些祖上随太祖打过江山的人家,这些年大多都转文途了。一是不想惹眼,二是现在太平年景,早就不打仗了。不打仗就没有军功可立。除了那些镇边守关的武将,留在京中的,除了那些掌兵的,别的大多都是闲职。没实差手中就没权力,没权力意味着什么,勋贵人家都懂。而且武官升得快退得也快。文官六七十岁还是黄金年龄,六部几位老尚书可都在任上呢。那武官,六七十岁掌兵的有几个?四五十岁都不一定提得动刀枪。再带兵上阵,还要被敌军嘲讽军中无人。掌兵的位置素来一个萝卜一个坑,没点军功,能让你填上去?几人便都默许了家中的安排。“曹国公怕是不想你走武途吧?”顾少晏点头,“我倒没想那么远。只是……总要找份差事做。”众人沉默。费益是东平侯嫡幼子,陆显更是镇安侯世子,其他几位也都出自侯伯府。跟顾少晏一样,在座诸位大多都是读书不成的,但前途自有家中为他们谋划。吃穿不愁,钱财无忧,这些年便只知放肆玩乐。只他顾少晏,虽出自国公府,但地位尴尬,他那母家也是不能给太多助力的。陆显、费益一左一右拍拍顾少宴肩膀,“好好考,兄弟们都支持你!”只是原本以为大伙都一样,结果顾少晏偷摸着上进了,众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前途未明的惆怅来。转眼文科会试也已考完,两科同天放榜。季安澜姐弟一早就出了门。哪知杏榜前乌泱泱全是人,挤都挤不进去。只好把那马车赶去一偏僻处,让奶兄刘大壮带着小小的虎子钻进人群看榜。好大一会,虎子才狼狈不堪地跑过来,“中了!少爷中了!还是头榜三十八名!”马车里,正等着消息的姐弟俩闻声掀开车帘。“真的?我是头榜三十八名?”虎子连连点着小脑袋,“少爷,是真的!”他看得分明,还被刘大壮抱得高高的,两只眼睛看得真真的!“你又不认识字。”季安冉生恐他看错了。“可我会认少爷的名字啊。再说大壮哥也说少爷中了!”虎子回头去看刘大壮。刘大壮跑得没他快,一只鞋子还被人挤丢了。这会咧着大嘴喜得连连点头,“中了!少爷你中了三十八名!”姐弟二人这才露了笑。“才三十八名啊。”季安冉有些不满意。今科武试只有他一个是文科转过来的,在一众糙汉中,硕果仅存的秀才,没想到才得了三十八名。季安澜好笑地在他额上敲了一记,“京城卧虎藏龙,很多勋贵子弟也去考了。”安冉书读得好,又从小在青山书院受各位大儒教导,学识自是不错的。但他毕竟年幼,眼界有限。“估计也是考官看你写得一手好字,于一众考卷中清雅不污,不然你还落不到这名次。”“姐姐,你可是我亲姐姐!”哪有这样的。众人皆笑。“好好好,为庆祝你中榜,姐姐请你到酒楼吃好吃的。”一行人便高兴地往京城最负盛名的会仙楼而去。点了一桌招牌菜,吃了个心满意足。临走还打包了好些。待走出酒楼,正准备上车,远远一声惊呼:“安澜?安冉?”被一众仕子簇拥着的窦邑,正惊讶地朝他二人望了过来。:()冠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