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不算高,外面栽着棵老槐树,踩着槐树的枝干便能上来了。
“快把殿下抱下来!”嬷嬷焦急地说。
几个小太监立马把他抱了下来。
嬷嬷接过他,“殿下怎么跑到这来了?下次可不要来了。”
萧荧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不能来?”
“因为那里面住着的是坏人。”
随着一行人离去,四周再次变得安静。
好痛……
南宫厌蜷缩起来,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毒又发作了……
他告诉自己忍过去就好了,迷迷糊糊的,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声音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仿佛隔得很遥远。
自除夕夜开始,那个七殿下便隔三差五的趴在院墙上对着自己说话,南宫厌将门窗紧闭,从没有理过他,男孩还锲而不舍的过来。
南宫厌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无尽的黑暗与痛苦吞噬着他的意志,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让即他感到烦躁,又仿佛能将他从那无助和绝望中拉扯出来。
也不管他回不回答,那孩子仍旧自顾自道:“今天母妃的小厨房做了好吃的糕点,我带了一些给你尝尝。”
南宫厌听见他跳进院中落地的声音,脚步正朝着房门口走来,片刻后又离去。
毒性发作了一天一夜才渐渐消失,南宫厌朝门口爬去,身上的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打开条门缝摸索着,手指碰到那精致的碟糕点。
他抓起一块,颤抖着递进嘴里,糕点已经变得有些硬,芙蓉的清香在舌尖蔓延开来,混着鲜血的铁锈味甜到心里,在黑暗中的恐惧和慌乱仿佛都被抚平。
此后的日子里,南宫厌坐在宫殿的窗下,和几步之遥的宫墙之上的人说着话。
原来小男孩是贵妃的儿子,名字叫萧荧,平日里调皮捣蛋不知道怎么甩掉宫人找到这的。
这座落在夏国皇宫角落的几处小院常年无人来,虽然破败不堪,但宫墙上一到季节便开满了紫藤花。
于是南宫厌破天荒的走出了小屋,趁着阳光,披着斗篷,摸索到那墙下。
他抬手去触碰那花,听见了蝴蝶煽动翅膀和蜜蜂“嗡嗡”的声音。
“可算舍得出来了。”萧荧屈着一条腿,用手支着下巴道:“我以为你要在屋里呆上一辈子呢。”
南宫厌下意识遮挡脸,想立刻就走,但脚像生了根一样站在原地动不了。
他眸光沉了沉,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声音嘶哑难听得不像个孩子。
“你还没出来的时候就来了。”
“你不怕我?”
萧荧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怕你啊?”
南宫厌的脸烂得看不出五官,笑起来更是可怖,他恶声恶气道:“你没听见他们说我是坏人吗?况且我的样子,你就不怕我是吃小孩的怪物?”
本以为小孩会被吓得哭起来,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哦”了一声。晃动着的腿踢掉了几朵紫藤花,“听说你是东尧来的质子?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怪物?”
他的话让南宫厌一愣。抬头看向那人,但眼前依旧漆黑一片,他动了动嘴唇:“你不怕我的脸?”他看到自己的脸居然没有吓得尖叫。
“不怕啊。”萧荧的语气听不出半点厌恶:“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南宫厌。”
“南宫厌……”他反复念了几遍:“好听!那我以后就换你阿厌了。”
从那之后南宫厌便经常出来和萧荧说话,南宫厌吃着萧荧带来的糕点,二人坐在开满紫藤的宫墙上聊天。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些日子因为萧荧的缘故,他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每日送来的饭菜比以往都要好,身上溃烂的地方也涂上了药膏,有太医的照料,他的眼睛也依稀能看得见一些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