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一楼的大厅被人包了场,中午宴请宾客,还请了舞女歌姬来助兴,厅内云顶檀木作梁,琉璃明灯花光溢彩,轻纱随风飘动,大厅中央的白玉戏台上一身姿曼妙的女人翩翩起舞。
大厅里面的人挤的双脚不着地都倒不了,旁边一大哥激动起来双手一挥,拳头差点打到旁边人的脸上。
萧荧刚走到楼梯口,便扫到一个身影从屋里出来,四处张望着。
于是他甩开折扇挡住脸对随从道:“走。”
他匆匆说完,一头扎进人群里溜了。
“你给我站住!打了人就想跑?!”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吼,梁昭一眼便瞧见了那个人混在人群中的身影。
一身上好的衣料上沾了大片的水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脸红脖子粗的蹿到人群中。
期间撞到了不少人,去追逐这那片素色衣角,侍从过来拦他被推到一旁。萧荧一个跳跃,稳稳的落到楼梯处便准备往楼上跑去,不料梁昭在他身后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二人一个没稳,撞破楼梯的木栏跌到楼下,刚好砸在那戏台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底下的人被这从天而降的两人吓得够呛,纷纷躲开。
梁昭平躺在地上,胳膊锁着身上萧荧的脖子。
好在这楼梯离地面不高,戏台子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萧荧砸在梁昭的身上,倒是没感觉到痛。
周糟议论纷纷,却没人去将二人拉开。
“放开。”
“行啊!你得先给我赔礼道歉,再赔偿我医药费。”
旁边的人想去拉架,奈何梁昭那副样子,眼睛一瞪就吓得他不敢动。
萧荧举起拳头反手就要往他脸上招呼,梁昭腾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拳头,一个翻身将人压在地上,“你还想打我?”
二人在地上扯了半天,昂贵的衣衫沾满了灰尘,拳头巴掌直往对方身上招呼,几句话的功夫已经问侯了对方全家,有人去禀了管事。
大腹便便的管事哭丧个脸,来好声好气的劝着两位大爷,因着梁昭的官服没敢上前拉,让人去报官。
萧荧一膝盖顶上他的腿间,梁昭吃痛倒在地上捂着下半身,顿时惹得哄堂大笑。
这时从门外面涌了一群士兵进来,大厅里站满了人。
那名军官官衔不小,命人将滋事斗殴的二人带走,梁昭半死不活的被拖着走,因为违反军纪先打二十军棍,再让他们都虞侯去刑部领人。
而萧荧全程低着头,生怕侍卫军指挥使认出来他。
“都散了!都散了!”
厅内的人一哄而散,各自寻乐去了。
这一场细雨绵绵给三伏酷暑带来些许凉意,雨水敲打着窗棂。
铜镜前,白衣公子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指尖去触碰到嘴角上那块骇人的淤青,衣袖滑至手肘露出一双清绝的腕子,影子投在屏风上,被烛光拉得老长。
香炉中的沉香燃尽,房中一片静谧,只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
萧荧这个人,登基后的这些人在人前脸上永远挂着冷静和得体温和的笑,说话轻声细语,面对如何诡计与阴谋都能面不改色应付自如。
可唯独让梁昭这个人,瞧见了他的狠戾,又逼得他一次又一次失态。
这算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再纵容一个卑贱的外族奴才。
因为对方救过他的命……
可萧荧从来都不是一个会三番五次迁就别人的人。
雨打落半枯的竹叶落在黑色的鹅卵石子路上,廊下灯盏光影跳跃着,梁昭挨了二十军棍,今天一大早就被殿前司都虞候从刑部大牢里提了出来。又叮嘱他这几日先别当差了,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梁昭身上疼,晚饭没吃多少,这会正趴在被子上啃着前一天剩下的糕点。
这糕点干巴巴的,他咀嚼的时候又牵动了脸上的伤,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他一边一边在骂着萧荧下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