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儿早已痛哭流涕,将头往地上磕的砰砰响:“殿下,奴婢有罪,辜负了刘公公临终的嘱托。当初刘公公知道将您的身世告诉陛下之后,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世,便将奴婢和长宁公公找来。刘公公早年曾救过奴婢一命。他在将长宁公公派到你殿下您身边的同时,却同奴才下了跪,说求奴婢入那昭德宫中,说知道殿下此次入宫,必然是刀光剑影,兵不血刃,只怕那贵妃正是要迫害殿下!因奴婢与刘公公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便派了奴婢蛰伏在这昭德宫内,只盼望若真有一日,郑贵妃对殿下下了杀心,盼着奴才早一步得到情报,及时报与殿下。可是没想到奴才刚入了那昭德宫中,还没站稳脚跟,便被那德全看上了,将我撸到他房中。对我……”她哭着浑身都在颤抖,像是极不愿意回忆那段惨烈的往事。“奴才苟活至今,只是觉得辜负了当时刘公公的嘱托。奴才蛰伏在德全身边两年之久,终日被他锁在房屋中,所探到的消息有限。奴才今日将这些事告知殿下,才有脸去见刘公公。”朱辞远握紧了拳头,不难想象,这个可怜的宫女曾在德全手下经历了什么:“你既替刘翁周全如此,往后我端本宫必然护你。”顺儿擦了把泪,将所窃听的消息娓娓道来:“其一,这郑贵妃在您身边安插了一个奸细,此事是德全经手去办的。奴才只是听他醉酒后吐露了出来。只知道是个叫怀恩的,曾经在酒醋面局当差。认了那德全做干爹没几日,便被德全派到了端本宫去伺候殿下,做昭德宫的内应。奴才只恨当时被德全囚于房中,无法早些将此事告之于殿下,整日里担惊受怕,生怕那奸细做了对殿下不利的事……”她自顾自的说着,却全然没发觉朱辞远愈来愈寒的脸色。直到她觉得他面前站立的这个高大男子似乎摇晃了下,没站稳似的。她这才抬起头,急切地问道:“殿下?”朱辞远将指尖刺进掌心,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语气里带了几分冰冷:“本宫如何信你?”那宫女顺儿却呲啦一声,把自己的前襟撕开,朱辞远赶忙别过脸去。孰料那宫女却从自己的小衣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他,朱辞远蹙了眉接过了来,顺儿哭泣道:“这是刘公公死前给奴婢写的手书,殿下一看便知。”朱辞远这一低头,便看见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新伤叠旧伤的疤痕,不难想象这个女子在德全那里经历了什么。解下披风,递给了顺儿披上。那顺儿却摇摇头:“奴婢已是残花败柳,这点子算什么呢?”朱辞远展开了那手书细细看了一遍,这才确信无疑。一阵风吹来,在这样的盛夏里,却不知为何只吹得他遍体生寒。他压抑着胸中翻江倒海的怒意,却听那宫女顺儿继续说道:“其二,奴才也不知这个消息对殿下有没有用,只是知道那西厂厂督江剡对贵妃娘娘一直存着觊觎之心,经常会私藏一些娘娘的私物,娘娘的手帕或是剪下来的乌发……都贴身收着。奴才也只是听德全说过这么一嘴,是真是假还需殿下前去查证。”“你起来。”顺儿只得哆哆嗦嗦地叹着声唤道:“是,殿下。”“长宁,带她回宫,好生安置。”今夜格外的寂静,连聒噪的鸣蝉都收了声儿。于是夹道之中,三人的笑声便格外响亮。怀恩和老二老三勾肩搭背的,“今儿个手气真好!”“就是,若是再来几局还能赢他个二十两!”老三拍着胸口道。到了端本宫,三人作别,怀恩哼着小调,摸着怀里的银子美滋滋地往回走。到了黑漆漆的房里,她刚点了油灯,便“啊”地低呼出声,烛灯也落到地上,熄灭了。“殿下?”她试探着问了声,带着点做贼心虚的小心翼翼。她将烛灯重新点上,上前照了照,这才确定是朱辞远无疑。她松了口气,往胸口上拍了拍:“殿下您吓死我了,还以为是鬼打墙呢。”“去哪了?”朱辞远坐在她的床上淡淡的问。不知道为何,怀恩总觉得他今夜的声音格外沉。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怀恩想起自己在赌房里欢腾了一晚上。朱辞远是不准自己再进那里的,现下只怕被发现了。她忙心虚地给朱辞远倒了盏茶,笑嘻嘻的递到他跟前儿:“殿下,您先喝……”孰料朱辞远一抬手,便掀翻了那盏茶。茶水全泼在了怀恩衣襟上,茶盏应声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倒是没碎。他定定地看向怀恩,冰冷的面上像是结了层寒霜。作者有话要说:耶!今天码了8000!明天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