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很轻,言语间服软低哄的意味已经很浓厚了。怀恩吸了吸鼻子,犹豫着自己眼下要不要顺坡下驴,心中却暗暗告诫自己,怀恩,再别听他那一套,他哪次不是这样,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他眼下能将这些银票和金子给你,明日便能不声不响地又将其要回去,只要你做他一日的奴才,就别想完完全全的有自己的资产。不过好那份女子的户籍和路引得以保全,趁着眼下银票和金子充足着,是早日跑出宫的好!作者有话要说:风起·怀恩再醒来的时候,房里已经没了朱辞远的身影,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腹中饥饿。刚准备下床去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就觉得身上有哪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她眉间一蹙,伸展了十指细看,但见那十根指尖处光秃秃的,米白色的指甲边缘修剪得只剩下那一细细的弯成圆弧的一道线。怀恩抿紧了唇,试着弯曲了几下手指,却总觉得处处透着别扭,她嘟着嘴心疼地摸了摸小指指尖的那片儿细肉。她素来不喜将指甲修的太短,尤其是那小指她都会一些故意留长一些,因为听说这般有利于财运,可是今天她往日里精心护养的小指指甲,便这般被剪了个干净,她岂能不心疼?正在她耷拉着脑袋将十只光秃秃的手指左瞧右瞧之时,房门却突然被人敲了敲,“公公,您醒了吗?殿下让小的特意等在门外,说是若公公醒了,便叫公公去书房见他。”怀恩压着脾气应了声:“好。”想着正好去同朱辞远理论理论这剪指甲的账,于是她利落地收拾一番,便拉着个脸儿,气势汹汹地往书房而去。一直走到了书房内,这时怀恩才见到了朱辞远,此刻正坐在一尊铜制的暖锅后,白茫茫的蒸气遮掩了他的眉眼,他正将一盘切好的鲜红羊肉,往铜锅里下着。怀恩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朱辞远的面前,刚欲出口质问,她便看见他脖颈处四道鲜红的指甲印子,昨晚的一些记忆,这才如铜锅里沸腾咕咕冒气的水泡一般涌入脑海中。她不禁唏嘘地摸了摸鼻子,将原本已蹿到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朱辞远抬眼见了她,不禁弯了弯眉眼:“是不是饿了?一会儿便能吃了,你且稍等等。”怀恩见他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禁又愤恨又气恼。于是她只将袍子一撩,坐到了那只描金绘彩莲的束腰六脚圆凳上,将头扭到一边儿,气哼哼道:“不必了,殿下。饿死事小,失节为大。”朱辞远听了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小丫头懂什么叫失节呢,他倒是很想她失节于他的……只是这些话他却是不敢说出口的,如今才知道这小丫头惹恼了,是很不好哄的。他笑了笑,见锅中那羊肉片儿已褪了颜色重新飘到了滚沸的汤面儿上,夹起两片儿,往掺了辣子的芝麻酱中一搅,他起了身,递到怀恩嘴边儿。怀恩闻着香味儿,鼻头耸了耸,腹中的馋虫便蠢蠢欲动。她却硬撑着将脸儿又别了别,硬是不敢回头看朱辞远一眼,她想着再撑一会儿,这般便吃了可太丢脸面了,等他多哄自己几回,再吃也不迟。孰料她却听朱辞远遗憾地说了一句:“那便也不勉强了。”接着那香味便离自己愈来愈远,她忍不住扭回头来,怒瞪了朱辞远一眼,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于是当羊肉再递到她嘴边的时候,她便不情不愿地吃下了。她在嘴中嚼了几个来回,这才心满意足地咽下了,唇齿间还残留着余香,她忍不住咂了咂嘴。她意犹未尽地看向朱辞远,拿嘴往铜锅处努了努,示意他再夹些来,朱辞远倒也从善如流,于是怀恩在朱辞远的伺候下,吃完了两大碟儿羊肉,一碟儿冬笋,还有一盘子豆腐。怀恩心满意足地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本能地往后一移,这才想起来自己坐的是个圆凳,此时已然反应不及,正惊慌失措,却跌进了一个人怀里,她刚稳住身子便欲挣开他,却被那人搂得更紧,他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吃了我的暖锅子,可就不准同我置气了。”怀恩想张嘴顶一句什么,却想才饱饱地吃了一顿人家的暖锅子,此时不好翻脸不认人,当真是吃人的手短,她眼珠子转了转,想着反正自己这番腔调也拿足了,倒不如顺手推舟一次,于是她噘着油嘟嘟的小嘴儿,眼皮儿一抬道:“你既知错能改,咱家也不是刻薄的性子。”这倒是十足十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派头。朱辞远只是笑捏了捏她的小手,这才松开了。怀恩话一出口倒是有些后悔了,想想自己真是被他拿捏了,又是金子又是美食,自己哪里还有挣扎的余地,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一定要早早离了这是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