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巡行时,我一直暗中注意李斯。”
“有一日,他入陛下辇车,进行商议,只是出来后,脸色怅然若失。”
“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李斯的一举一动,基本可以很肯定,朝廷的三公九卿,大多数都会退下,而顿弱早早就递交了辞呈,只是为陛下压下了,宗正已换人,廷尉也换了,少府、奉常都换了。”
“三公九卿已换了大半。”
“李斯在朝中开口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李斯是恋权的人。”
“若非什么重大情况,绝不可能这么没存在感,唯一的可能,便是陛下或者是殿下,对李斯的大权在握,生出了不满,而这也容易理解,陛下身体越发不济,扶苏虽为储君,但未必真能压得住这位帝国重臣。”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同理亦然。”
“其他的三公九卿,殿下也未必能压住。”
“所以都会陆续被‘辞官’。”
“蒙氏跟扶苏关系已很亲近了,但从过去免掉蒙毅的廷尉之职,而后一直闲置。”
“到前段时间,直接公然变更朝廷对匈奴的局势,还在北疆修建军官学院,而这大大小小的事,根本没有跟蒙恬这位上将军商量,而自蒙恬从大军归来,便一直没能回到军中,这已是明目张胆的削兵权了。”
“蒙氏尚且如此。”
“又何况是其他的臣子?”
“我对李斯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是一个轻易放权的人。”
“所以心中定有着不满。”
“这就是机会。”
胡毋敬目光微动,已有些动心了。
有盖印诏书,若再有李斯亲笔书写‘始皇遗诏’,那未必不能反转局势。
随即。
胡毋敬还是摇了摇头。
依旧不够。
就算赵高能说动李斯,但扶苏羽翼已丰,他们如何阻拦扶苏见到始皇?
又如何将这份诏书公之于众?
胡毋敬沉声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扶苏非比当初,仅靠一份诏书就想让人服众,总归是太想当然了,而且扶苏就在咸阳,这么明目张胆的篡诏,又岂会不为扶苏怀疑。”
“你我可没什么说服力。”
赵高点头,沉声道:“仅靠一份诏书,的确难以坐实,而且扶苏若是不信,执意不服,我等也的确没有太好办法,因而只能效仿当年陛下在宫中设伏,射杀嫪毐之策。”
“伏杀扶苏。”
“扶苏一死,就算有人还有异议。”
“也无话可说了。”
闻言。
胡毋敬一脸骇然。
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赵高一般。
看向赵高的脸色充满惊骇跟震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赵高的心思这么狠,不仅要篡诏,更想杀了扶苏。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始皇若是驾崩,宫中定一阵骚乱,到时他们便有了可乘之机,过去扶苏一直待在宫中,就算是外出,也都有大量侍从跟随,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手机会,但若是宫中生了变故,扶苏急于见到始皇,反倒会给他们机会。
只是他们手中并无兵符,又如何能调动士卒?
赵高似猜到了胡毋敬的想法,自信道:“我这次既敢找上门来,自是早就有了万全之策,五大夫赵亥现在就在郎中令下任职,到时我等只要诏书拟好,便能借此让其镇守皇宫,而御史中丞德也能为助力,不过想要伏杀扶苏,凭我等手中兵力,其实是不足的,因而还需有大将临阵指挥,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